11月16日下午2點,台北市文山區秀明路一段的簡陋房舍,門外立著「新光人壽」的招牌,房舍旁有片高聳樹林,空地上則躺著一根巨大樹木,樹身上還沾著乾涸的灰褐色泥土,雖然看似不起眼,但它其實是2週前才由新北市板橋油庫口「出土」的神木,市價可能超過10億元。
這棵神木是上個月在新光人壽新建工程工地中被發現,本月13日才曝光。現場工人透露,挖上來的那一瞬間有聞到濃郁異香,起初懷疑是檜木、肖楠、沉香木或山毛櫸等巨木類,但經多位大學教授鑑定,仍無法確知樹種。
除了因為神木體積龐大,更可能因為價值不菲,新光人壽在神木出土當天就急忙將其運送到他處;但要讓體積龐大的神木從台北消失絕非易事,本刊獲悉,有民眾看到神木被運往文山區秀明路一段的巷子裡,便前往當地查訪,果然找到失蹤的神木。
親眼看見神木運來的蕭姓居民說:「那個很大的枯木現在就放在門口,是深夜載過來的,但已經丟在那邊好幾天了。」新光人壽低調將神木轉移到文山區,卻直接棄置在沒有任何可遮風避雨的空地上,連附近居民都不曉得住家附近藏有神木。
新光人壽去年向中油公司標得板橋油庫口逾3000坪土地的地上權,並於今年3月起陸續開工,計畫興建醫院、長照中心和飯店等建築。未料卻在「新板傑仕堡」飯店預定地的地基下挖出約35米長、直徑2.5米寬,重達26公噸的巨木。
建築工人阿榮回憶神木出土的那刻說:「很多工人圍觀,因為這真的很罕見,一般都只是挖出小樹,這棵神木是我看過出土最大的,台灣只有在高山上才看得到這種大小的樹木吧!」
油庫口出土的巨大神木很有可能從史前即已藏身地底。阿榮說,一開始只有一部分樹木表層露出,並沒有特別在意,營建施工有一定的SOP流程,幾天後等到要做支撐,繼續往下挖把樹木弄出來時,才驚覺神木的大小比想像中大上許多倍。
「誰知道原來我們每天生活,腳底下踩著的居然是一棵神木!」在工地監看工程進度的板橋百壽里里長林華偉,得知挖出神木時喜出望外,像撿到私傳寶藏般開心說:「板橋油庫口是塊處女地,從台灣有歷史以來都沒有大樹,從前油庫口只拿來種植水稻,後來中油拿去放空油桶,如今卻在地下深處發現這棵神木,它吸收了數千年精華,一定是有靈性的。」
曾親身接觸神木的林華偉表示,神木外型完整,油脂豐富,散發出濃烈香味,有專家判斷很可能是沉香木或松柏類,也可能是自冰河時期即存在台灣的山毛櫸等樹種,若以沉香木的市價計算,該神木至少有10億元以上的價值。
根據地質專家研究,數千年前、甚至遠在冰河時期,大台北地區曾是鹽湖水盆地,恐因地殼變動,將原是高山上的巨木震倒埋到湖底,後來湖水散去,才形成大台北盆地。
當地耆老也說,該工地旁的大水溝,以往也是河流,附近都是河流沖刷的沙地,由於油庫口自有文獻以來一直都是平原和水田,但因緊鄰盛產檜木的三峽,也不排除這棵神木是久遠年代前從山上流下埋入土中。
台大地質系教授劉聰桂認為,地殼變動造成河流改道,也可能使台北盆地被泥沙覆蓋,如果這時擁有豐富油脂的樹種被埋住,加上被地下水包覆,使樹身隔絕外在空氣,便能歷久不爛,保留樹木外貌至今。
鄉里間發現千年古木,應當值得高興,但油庫口工地建案的起造人新光人壽,卻在神木出土當天,便派拖板車將神木運離板橋,讓鄉親們措手不及,連多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更離譜的是,只是租地興建的新光公司,根本就沒有神木的所有權,這棵出土神木的權利,應該屬於地主中油公司和發現的工人。
宋重和律師表示,根據法律規定,土地所有權人才是地下發現物的所有者,而發現的工人也可向所有權人要求部分的紅利回饋,至於租用土地者則完全無權處置,因此中油公司可透過訟訴,向新光人壽討回這根神木。
本刊記者實地前往新北市板橋文化路一段188巷的建築工地,發現新光人壽早在2015年7月向中油公司標得地上權共3120坪的3塊基地,分別興建醫院、長照中心和飯店。而今年4月開工,預計2020年完工的17層樓新板傑仕堡飯店,沒想到竟在底下30公尺處發現神木。
新板傑仕堡是新光人壽董事長吳東進出資3.2億元建造的飯店,建案包括長照中心、醫院,讓這塊原本只是停車場、寄放油桶的荒地,搖身變成長照、住宿、醫療一條龍式的新式社區。
儘管千年神木的所有權仍然曖昧不清,里長林華偉依然期盼能將神木留在出土地,他說:「不管神木是新光的也好,是中油的也好,起碼尊重一下地方民意。百壽里油庫口挖出來的神木,當然是留在油庫口比較好,不只可以成為地標,更能促使學術研究人員和觀光客來到百壽里,推動本地發展。」
新光:木頭不值錢
本刊11月21日下午電洽新光人壽,希望了解運走神木的緣由,新光公關廣宣部先是答覆:「新光對於板橋神木這件事,不會做出任何回應。」後又來電表示「木頭不值錢」。 中油公司資產處曾處長則表示,板橋挖出來的神木,可能牽涉森林法和文化資產保護法,在「樹種和經濟價值尚未確認前,(中油)還沒有討論到巨木的處置方式。」
大台北挖出巨木
- 2014年 台北市信義區吳興街都更時,挖到一棵50公噸重的千年烏木。
- 2012年 新北市三重區光復路整地時,挖出12公噸重,超過5千年歷史的古樹。
- 2004年 捷運承包商在新北市三重區三和國中挖出一座牛樟木樹頭,經認定樹齡超過5千年。
- 2003年 新北市板橋區重慶路挖地基時,發現埋藏逾4千年的千年牛樟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