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喜・伊麗莎白・曼寧(Chelsea Elizabeth Manning)原名布萊德利・愛德華・曼寧(Bradley Edward Manning)。上星期,她離開了位在堪薩斯州,美國國防部最高安全等級的列文沃斯堡男子軍事監獄。
在社群網站上,她留下了重獲自由後的第一張照片:
曼寧這位在獄中接受荷爾蒙治療的跨性別女大兵,因涉及美國史上最大規模的洩密案——洩漏超過七十萬份軍事和外交的機密或敏感文件給「維基解密」網站——而被美國軍事法庭判處35年有期徒刑。
如果不是歐巴馬在今年一月即將卸任之際給予曼寧減刑,按照刑期她必須到2045年才能獲釋。
相對於歐巴馬認為她其情可憫、其罪可恕,川普則是毫不留情抨擊曼寧是「不知感恩的叛國者」、「永遠不該從牢裡放出來」。
川普在一月的推特痛批曼寧是「不知感恩的叛徒」。
美國媒體和一般民眾,對曼寧同樣存在正反兩面複雜的情緒。
批評者說她竊取機密、危害國家安全。但支持她的人視她為英雄和代罪羔羊, 認為她揭發了美國政府的謊言、和軍方在伊拉克戰爭中的暴行。 但是到頭來,受嚴懲的是揭發不法的曼寧,而不是被揭露罪行的美國政府。
在獄中,曼寧曾經兩度試圖自殺,也曾絕食抗議自己遭單獨囚禁。不少她的支持者擔心她撐不過漫長的刑期。如今她重獲自由,終於可以用自由公開出櫃的身分,完成變性的轉換手術。
曼寧在推特貼出自己穿著新鞋的雙腳,推文寫著「邁出自由的第一步」。
這是第一次我可以用雀兒喜的身分,看見自己的未來。我終於可以想像,做為一個像我這樣的人在外面的世界裡如何去生存和生活。
原本是男兒身「布萊德利」的雀兒喜,小時候父母離異、曾隨英國籍的母親在威爾斯,後又回到美國依靠父親。高中被退學後自學程式、為了籌措大學的學費而加入美軍,在20歲投入了伊拉克的戰場。
平凡無奇的人生,卻在戰場中見識了黑暗的真相。 在伊拉克服役期間她負責情報分析工作,職務之便讓她有機會看到美軍的戰爭罪行、濫殺無辜、高層串謀貪污、以及對一般大眾欺瞞和說謊。她決意把部分機密資料提供給「維基解密」向世人公開。
參與《史諾登報告》,並因此獲得普立茲新聞獎的前衛報記者葛林華德(Glenn Greenwald)對曼寧大加讚譽。認為她的行為出自高貴的人性。因為她揭發真相「必須冒著失去人身自由的風險」,而且「對自己並不能帶來任何實質的利益,卻仍基於良知與體制對抗」。
她揭露的資料也確實帶來了重要的影響。例如一份電文曾揭露美軍屠殺伊拉克平民——當中還包括七十歲的老婦和五個月大的嬰兒——事後又下令以空襲行動來掩蓋屠殺證據。這讓伊拉克政府打消了原本授與美軍部隊司法豁免權的計畫。
在曼寧在獄中,在另一個領域,繼續用一己之力,與整個體制進行對抗。
2013年7月21日,她因為洩密判處35年徒刑(另一個更嚴重的「通敵」罪名則未成立)。 在判決後的隔天,曼寧發表聲明宣布了自己跨性別的女性身分認同,改名雀兒喜・曼寧,並要求軍方提供變性所需的醫療。
基於我目前、以及自孩提時代以來的自我感知,我希望能儘快開始荷爾蒙療程。我希望你們在這個變性過程中支持我,我也要求從今天開始你們用我的新名字和陰性的代名詞來稱呼我 。
跨性別認同者,即使在開放的社會中也要面對生活中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在軍事監獄裡的挑戰往往更難以想像。據葛林華德的報導,曼寧在監禁期間受到刻意羞辱的虐待。除了長時間單獨監禁和全天候的監視之外,也曾被要求在牢房中脫光衣物數小時,以及裸體站立在囚房門口外接受檢查。
不論是政府內部的「吹哨者」,或是爭取自身跨性別身分的權益,曼寧似乎都是一般人眼中不安份守己、離經叛道的人物,但是她用一己之力,與體制展開看似無望的對抗,卻也是推動社會進步的動力。
參考資料:
Chelsea Manning is a free woman: Her heroism has expanded beyond her initial whistleblowing(The Intercept)
Wikileaks source Chelsea Manning released from jail(Al Jazeera)
Timeline: Chelsea Manning's long journey to freedom(Guard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