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東京成田機場首度設置扭蛋專區「JAPANESE CAPSULE TOY GACHA」,開創機場扭蛋的新市場;西日本最大的關西國際機場,今年4月也在第二航廈設置了118台扭蛋機,7月底又在第一航廈加碼145台,堪稱史上最大規模。
幕後推手是許多小朋友著迷的TOMICA小汽車的關係公司TAKARA TOMY A.R.T.S, 它們管轄的機場扭蛋機,成田機場162台、關西機場263台、北海道旭川機場34台、行駛成田羽田的利木津巴士站也有20台,使用者8到9成都是訪日觀光客,每個月業績都是一般賣場扭蛋的3到5倍,成效驚人。
「用剩下的零錢扭蛋!」、「不知為什麼在日本長年爆賣!」,翻譯成多國語言的廣告標語,成功讓外國旅客掏出口袋零錢,既然旅行用剩的銅板很難再去換匯,不如扭蛋換個新奇小玩具,有些人甚至一試欲罷不能,變成要再拿鈔票換零錢繼續玩,不得不佩服扭蛋機也能創造「爆買經濟」。
有意思的是,這種被視為日本動漫文化的產物,95%在海外工廠製造,其中6成來自中國,所以中國觀光客轉開「膠囊」的同時,經常伴隨陣陣驚呼,自己國家生產的玩具,卻被當成日本伴手禮帶回家,感覺的確奇妙。而從成田機場的扭蛋銷售排行榜更可發現,最受觀光客青睞的,反而不是日本動漫或迪士尼的卡通人物。
成田機場扭蛋銷售排行榜
1. 寄生齋藤桑
宇宙工科大學齋藤教授發現,來自火星附近的「寄星」外星人,為了侵略地球,寄生在人類頭殼裡,藉此操控人類意志。這種被日本人歸類為「醜得可愛」(キモカワ)的主題,意外受到外國觀光客歡迎,儘管這款扭蛋在其他地方賣相普通,在機場卻是超人氣商品。
2. 戽斗星球2
玩具如其名,都是下巴「戽斗」的動物,甚至發展出「讓下巴進化到連木頭岩石都能吃,挺過滅絕危機」的文案,搞笑到認真的精神,其實是現在人氣扭蛋的共同特色,「戽斗星球」第一彈推出時,日本就狂銷100萬個。
3. 悠閒地睡
老虎、袋鼠、犀牛等大型動物,全睡得四腳朝天,毫無防備的姿態,很難不讓人覺得可愛,這個系列即使已經推到第四彈,依然人氣不減。
概念源自美國口香糖機 日本扭蛋發揚光大
東京秋葉原有個扭蛋聖地「秋葉原扭蛋會館」,狹長的店內放置了五百多台100到500日圓的扭蛋機,每到週末一天能有2,000人造訪,半數都是外國人。問店員哪款賣得好,他們推薦「元素週期表磁鐵」,記者半信半疑試投200日圓,扭出79號元素「Au金」,雖然只是貼著金礦照片的磁鐵,但「不知道會轉到什麼」的期待感,確實會讓人忍不住再投硬幣,一玩再玩。
因為是球型塑膠殼包裝小玩具,所以扭蛋又稱為「膠囊玩具」,據說概念源自於早期美國的口香糖販賣機,只要投入硬幣一扭,就會滾出五顏六色的圓形口香糖, 1965年機器引進日本後,激發廠商創意改裝玩具販售,在1970年代開始普及,一度還掀起小汽車造型的「超級橡皮擦」扭蛋風潮。
1983年以動漫《金肉人》(キン肉マン)角色推出的「金肉人橡皮擦」扭蛋,曾經引發小學生「假文具之名、行玩具之實」的社會現象,短短四年就賣出1億8千萬個,陸續推出了418款,正式把扭蛋文化推向巔峰。今年六月,廠商睽違十年重新復刻販售,企圖喚起30年前少年們的記憶,搶攻懷舊財。
當年以「文具」角度切入扭蛋市場的玩具大廠萬代,1977年推出第一台100日圓扭蛋機至今,轉眼40個年頭,目前光在日本就擁有36萬台扭蛋機,掌握了七成市佔。儘管這幾年「假面騎士徽章全系列」、「妖怪手錶妖怪徽章」都創造新的扭蛋蒐集狂熱,但萬代發言人大塚賢一郎表示:「現在的扭蛋已經超越動漫宅男的框架,一般大人也能入手。」
而真正讓扭蛋跳脫動漫思維的,當屬2012年首度問世的「杯緣子」(コップのフチ子)系列,購買者八成是成人女性,開創了扭蛋市場的新格局
扭蛋女王 「杯緣子」開創療癒新格局
彷彿從日劇《庶務二課》走出來的「杯緣子」,以經典的日本辦公室OL造型,在杯子的邊緣展現各式高難度攀爬動作,有時候連內褲都走光了,仍緊緊巴著杯緣不放,呼應職場求生不易,療癒上班族的心,當初開賣首週就衝出十萬個銷售佳績,引起業界不小震撼。
企劃杯緣子的「奇譚俱樂部」,本來只是一間小型的玩具雜貨設計公司,為了讓旗下商品超越手機吊飾和磁鐵的層次,他們找漫畫家田中克己合作,以「在邊緣玩耍」的概念設計全新系列,直接向扭蛋大廠下戰帖,「因為是住在杯緣的奇妙設定,我們故意讓『杯緣子』面無表情,凸顯動作的荒謬。」杯緣子推出五年,已經累積賣出兩千萬個,去年前SMPA成員草剪剛在節目裡模仿杯緣子的橋段,甚至在網路瘋傳過一陣子。
根據日本玩具協會調查,扭蛋市場一度在2005年達到巔峰,規模達335億日圓,之後雖然稍有下滑,近幾年大概都維持在300億日圓上下。目前日本市面上的扭蛋以200到300日圓的價位為主流,偶爾能看到500日圓的豪華版扭蛋,而膠囊裡頭裝的不見得是玩具,有些甚至具有文化傳承意義。
例如石川縣的日本瓷器九谷燒老店「九谷陶泉」,去年10月跟年輕工藝家合作,推出500日圓的「手工筷架」扭蛋,社長山元茂雄表示:「希望吸引年輕人接觸陶藝,也培養新生代工藝家。」他們在金澤車站和小松機場等石川縣內11個地方,放置了12台扭蛋機,本來只是測試市場反應,沒想到7個月賣了4,000組,今年八月開始在東京日本橋的高島屋也放了一台。
現在包括北海道、京都、沖繩等16個地方,都有販售類似價位的地方特產扭蛋,模型製造商Kenelephant 社長石山健三表示:「其實不只觀光客,在地人也會買,希望能藉此讓鄉土工藝品廣為流傳。」
當扭蛋不再只是小孩子的玩具,而是一種銷售媒介,以各種形式呼應不同族群需求時,販賣的就是一種期待心理、收藏的滿足感,以及日本最擅長的精緻藝術了。
參考資料:CanCam、NIKKEI STYLE、週刊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