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銘〈覓食〉全文朗讀
年初二,爸爸拆禮物般推倒了牆。
從公寓四樓居高
俯瞰街景,豪情
撐開了翅膀
說:「天空是我們的家」
他拔下幾根藍色的羽毛
放入我們手裡。羽翼依稀
臉上不帶一絲疼痛地說:
「拿去換點好吃的吧」
我們的動物性先行
躍出窗臺——
理智回頭看了爸爸一眼
便循聲追逐。
套上硬底靴,我模仿羚羊
踏石翻山的蹄
門前敲敲鞋根
「——想喝梅酒」
帶著草食動物的心情
隱隱懦弱,下山尋找人類
釀造果實的祕訣。我好奇發酵
時間的工藝。想用眼睛看透
美味之物的比例
看窗內
人們何以歡笑。
屋外嚴寒。
哥哥披上軍裘,頸處
黑色紡織蓬鬆
好比獅子的鬃毛:
「我要吃肉,人生
不外乎酸菜白肉
配高粱」
哥哥的長髮卷卷,肌肉鼓鼓
他的運動量巨大,常餓
易冷,眷戀血肉
充盈身體時澎湃,他崇尚
肉的歡愉——
「食物在草原奔跑」哥哥說。
弟弟則坐在沙發上懊惱
「不能吃了」彷彿駱駝
厭惡自己的駝峰
說思念彷彿脂肪
弟弟搧動長長的睫毛,風沙中
看爸爸在陽台打理翅膀
嘴裡叨念「天空,」
像一個動詞
貫穿了我們一生。
作者小傳—謝銘
1996年生,馬祖人。曾為「風球詩社」北部讀詩會總召,曾獲紅樓文學獎。想到人說未來咖啡可能絕跡,就稍稍陷入了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