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前總統馬英九確定將首次以被告身分到台北地檢署開庭,負責偵訊他的不是別人,正是10年前以首長特別費涉嫌貪污罪起訴過馬英九的檢察官周士榆,如今馬英九因涉嫌教唆前檢察總長黃世銘洩密,再度落到周士榆手中。
黃世銘咬死 不利馬
當天除了偵訊馬英九外,周士榆還同時傳喚該案2名要角─前行政院長江宜樺及黃世銘,擬對3人先隔離偵訊,必要時再安排大對質。
本刊調查,檢方一口氣同時傳喚馬、江及黃3人,目的是希望教唆洩密案能夠畢其功於一役,把3人在2013年9月政爭時所扮演的角色及涉案情節一次釐清,並在開庭後快速結案。檢方在馬英九出訪馬來西亞及美國前,為確認3人能同時出庭時間,多次與馬辦人員聯繫,但碰到江宜樺在香港城市大學準備教書事宜,遲遲無法敲定,直到上週四獲得江宜樺正面回應後,才把傳票同時寄出。
目前檢方掌握的事證對馬英九極為不利,因為黃世銘已在院方作證,咬死是受馬英九指示,才會再向當時的行政院長江宜樺報告,特偵組偵辦民進黨立法院黨團總召柯建銘的關說案情節。
但馬英九也不是省油的燈,上週結束國外訪問行程後,立刻與「御用二班」律師團密集會商,研擬化被動為主動,將祭出絕招大反撲,以柯建銘重複提告,自訴不合法,先爭取台北地方法院判決自訴不受理,把自訴部分退回給檢方併案偵辦,營造打贏自訴案的勝仗氛圍,趁勢再決戰北檢。
自訴不合法 求脫身
馬英九律師團認為,柯建銘指控馬英九涉嫌洩密及誹謗等罪,共有5大部分,全是起因於黃世銘提供關說案的監聽報告,雖然分別由台北地檢及台北地院偵審中,但均屬《刑事訴訟法》中的「同一案件」,基於「告訴優先」的原則,若已由檢察官先於法院受理,應可提出聲請,要求台北地院裁定「自訴不受理」,將全案併由台北地檢署偵辦。
此外,律師團也質疑,柯建銘向北院提出自訴部分,關於犯罪事實仍沒有確切版本,有可能與北檢偵辦案件重疊,而屬於自訴不合法,因此,本週四開庭時,律師團會先向檢察官確認柯建銘提出告訴的時間,是否先於向台北地院提出自訴,並且要求再確認地檢署與法院偵審的案件是否重疊。
律師團認為,若柯建銘自訴時間晚於告訴或已提告訴再提自訴,即屬「自訴不合法」,依法台北地院應裁定自訴不受理,如此,等於是馬英九打了第一場勝仗,對整體氣勢會有很大幫助,但最後訴訟策略為何將待本週四開完庭後,與馬英九開會討論確認。
但有法官認為,目前台北地院審理馬英九,有關教唆洩密的告訴部分,當初就是北檢認為與法院審理中的洩密案有關,才併由台北地院審理,後經法官審酌後,認定屬不同犯罪事實,退回檢方偵辦。如今同一庭的法官不太容易有不同見解,裁定自訴不受理,何況馬的律師打的如意算盤,北檢也不易接受。
稱大是大非 無犯罪
知情人士透露,馬英九對法律程序大都尊重律師團意見,但每每提洩密案實體偵查內容,馬的湖南人騾子脾氣就上身,一再強調「大是大非」,他是維護司法純淨空間,沒有犯罪,而這將是馬在面對檢方偵辦時答辯的主軸。
另外,律師團擬定為馬辯護的主要策略,以已洩漏的祕密不是祕密為由,拆解教唆洩密的指控。律師團認為,就算黃世銘向馬英九報告的內容是祕密,但當黃把偵查祕密洩漏馬後,原本祕密已不再是祕密,馬要求黃向江宜樺報告自然不構成教唆洩密。
但檢方也有對戰法寶,就是最高法院最新見解認為,洩密者外洩機密給毋須知道該祕密的公務員,仍構成洩密罪,加上高院判黃世銘洩密有罪確定時,也認為公務員有絕對保守國家祕密義務,不能再二手向他人傳播,就算退休也一樣,馬英九後來要求黃世銘再進官邸及向江宜樺報告案情的行為,已犯行明確。
再者,總統職權與司法偵查毫無關係,總統不是檢察總長的上級長官,檢方認為,依現行體制或憲法規定,總長沒有向總統報告偵查機密義務,加上黃世銘提供給馬英九的專案報告內容,不但有柯建銘等人的監聽譯文,文末還附上特偵組準備約談當時的立法院長王金平等偵辦方向,足以證明馬英九介入司法個案。
三槓周士榆 勝率小
洩密案是馬英九卸任後,首次以被告身分出庭的官司,此案與十年前馬英九在台北市長任內所涉的首長特別費案有著難解的巧合。11月8日馬英九以被告身分至台北地院第七法庭應訊,離上次他因特別費案到同一法庭出庭,已時隔3388天,本週四至北檢應訊,承辦的主任檢察官周士榆,也正是2006年與檢察官侯寬仁具名將馬起訴涉首長特別費的檢察官。
當年馬英九遭起訴後,認為侯寬仁、沈明倫及周士榆3位檢察官選擇性辦案,對於競選對手謝長廷在高雄市長任內的幕僚陳雨鑫涉詐領特別費卻不起訴,提告周士榆等人縱放,最後馬英九官司敗訴,但他不甘心,後來還交付審判,周士榆仍無罪確定。
當年周士榆是菜鳥檢座,如今升任北檢吉組主任,帶領檢方專辦大案,這回單挑馬英九,已擬妥偵訊題目,每天除與檢察長邢泰釗開會討論,對於組內檢察官偵辦馬英九的其他案件,每週也固定和組員開會研商,緊盯案情,馬英九這回恐無法逢凶化吉。
御用律師團 全換血
原本當年馬英九御用律師是由薛松雨、陳明及理律法律事務所宋耀明所組成的黃金陣容,替馬打特別費官司,當時雖然周士榆對媒體說,有信心法院會判馬英九有罪,但馬在「御用一班」律師團辯護下,三審無罪定讞,之後馬英九就任總統後,卻與御用一班律師漸行漸遠。
馬英九在總統任內的法律案件,並未再找御用一班律師團幫忙,而是委請前台北市議員,同時也是律師的賴素如處理訴訟案件,後來賴素如因捲入太極雙星案,才改由賴素如合作的律師洪文浚負責,並加入了吳柏宏及劉紀翔2位資深律師,合組成立「御用二班」律師團,不定期至北市內湖「潭美大樓」馬英九辦公室商討策略。
除教唆洩密案,馬英九被控涉及多起弊案,其中大巨蛋圖利遠雄案由北檢黑金組檢察官吳曉婷偵辦,日前已多次傳喚市府承辦人員、標案審查委員及監造建築師羅興華到案,正還原市府決策與遠雄議價過程,案情重點在於大巨蛋營運零權利金,尤其是議約會議錄音檔,時任財政局長李述德提到「遠雄董事長跟市長馬英九親自見面」的內容,檢方鞏固案情後,下一步就要鎖定馬英九、李述德及趙藤雄3人,釐清這場神祕高層協商會議是否有暗盤交易。
另三案官司 接踵來
至於富邦併北銀案經民眾告發再簽出偵辦,承辦檢察官曾揚嶺也對銀行併購方式逐一釐清,並對北銀當年資產重新計算,對於承辦併購案的北銀人員也要展開約談,確認併購換股比例是否損及北銀權益。
另外,爭議不斷的國民黨黨產國發院土地,在馬英九任黨主席時,涉賤賣疑圖利元利建設案,由於地主宣稱早年被迫以每坪五元賣地給國民黨,元利建設在11年前以每坪30萬元,向國民黨購買2萬多坪土地;到2009年,土地變更成商業用地,每坪飆漲到50萬元,遭控圖利建商逾百億元,檢方對國發院土地轉售元利建設過程也展開清查,近日將約談雙方議價簽約人員以釐清事實。馬英九面對接連而來的官司,在御用二班律師團辯護下,是否能平安脫身,各界正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