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正中午,淡江大學上百位學生和下學期不被續聘的講師,在高教公會的號召下集合於商管大樓前的草坪,雖然他們原本集會的場地「突然」多出一台捐血車,一旁的校警更是全程戒備、虎視盯場,但並不影響他們捍衛教師權益的決心。
「反對解聘兼任教師!學生權益不容打折!」學生們手舉標語振臂疾呼,在校園內喊出他們的訴求,即將被解聘的講師更是頭戴紙袋,語帶哽咽說出內心辛酸,一群人浩浩蕩蕩穿越半個校園,直攻校長室希望得到交代。
這群學生的憤怒要追溯到3月中,淡江大學突然傳出大規模解聘案,超過200名兼任講師將於下學期開始不被續聘,換言之,6月的課程結束之後,這些老師就要捲舖蓋走人,包括學經歷均優的饒舌歌手莫康笙、多倫多教育局國際語言部中文老師宋亞克、前加州市政府官員馬拉丘(譯)都在此次不續聘名單中。
校方對外說法卻以「學術決定」、「老師無業界經驗不利產學合一」,甚至認為是被解聘講師「教學不力」才不續聘這些老師,且面對外界質疑,校方還不斷強調「絕對沒有向各系所施壓」,將所有責任撇的一乾二淨,但事實上,續聘與否的標準跟講師的學歷、專業、經歷毫無關係,只取決在他們「是否有本職」。
所謂有本職,就是兼任講師在學校外另有公司職務,且勞健保都由公司納保,不須由校方負責,自然就能減輕學校的財務負擔,但目前仍有1萬3000多位兼任講師沒有本職,一旦納入勞基法,校方必須負擔他們的勞保費、勞退金、資遣費等支出,因此也讓這群人成了被優先解聘的對象。
但本刊調查發現,淡江大學只是冰山一角,世新、康寧、實踐等數所教師也向本刊投訴,北部多間私立大專院校早已動作頻頻。
康寧大學通識中心講師阿明(化名)說:「我3月17日收到校方來信,除了說明期中考相關事項外,更直接寫明因兼任教師自今年8月開始享有退休金、加班費、資遣費等種種權利,但『本校擬不編列該項預算,故擬自106學年開始,兼任老師未具有本職者,擬不再聘任』,還不忘敬祝老師們『如意安康』,真的非常離譜。」
若說私立大專院校在成本考量下,自願落實「學店」稱號也在常理之中,但本刊追查後發現,連培養警力、領國家補助的警察大學也淪陷,有近十位講師因沒有本職而不再續聘。
一名在警大任教多年的講師在日前也接到系所職員的LINE訊息,詢問該名講師的正職狀況,訊息中更明確指出「目前學校聘用兼任講師的規則,如果老師沒有正職,考慮勞保問題,原則上不再續聘。」
但警大方面則解釋,應該是部分系所的專業教師課程調整,以致壓縮到兼任講師的課程時數,但系所人員卻誤解原因,發出錯誤訊息,以致讓講師們產生誤會,警大絕不會因勞健保問題而辭退優秀的兼任講師。
由於兼任講師的解聘潮越來越大,教育部也感受到壓力,因此政策急轉彎,先不將兼任講師納入勞基法,改以修正《專科以上學校兼任教師聘任辦法》納入保障兼任教師權益,等各界有共識後再適用勞基法,不過各大專院校砍殺兼任講師的刀都已揮下,許多被解聘的教師早已心灰意冷另謀他途,教育部後知後覺的動作能否遏止這波解聘潮,令人質疑。
私校立法遙遙無期
淡江大學大量解聘兼職講師一案,其實與《私立學校法》的立法與否息息相關,目前私立大專院校由各董事掌握重權,私校法的通過,等於將全校師生的保障納入法律之中,淡大案件也能依法重罰,並大幅縮減各校董事的權力和利益。
私校法去年6月在立法院僅一讀初審通過,還需朝野協商赴院會二、三讀,私立大專院校背後的財團極盡所能想阻擋此案,紛紛向立委表達「不同聲音」,也讓立法之路更加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