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保潔工坊老闆羅緯文,從事洗衣機、抽油煙機、冷氣機清洗工作已有5年。若論年紀,他才34歲,但雙手卻因長時間泡水、刷洗而長滿厚繭,「我姊姊在醫美診所工作,有次建議我去用液態氮除繭,結果根本沒用,我的繭厚到絕緣不會通電了。」他自嘲,差點壞了人家診所的招牌。
他說得搞笑,其實手上每處繭都是急著長大,急著想保護媽媽的痕跡。
羅緯文倍覺羞辱,加上不希望媽媽在親友面前抬不起頭,毫不猶豫帶著媽媽離開。
「我爺爺在台中青草茶生意做得很大,爸爸可能因自幼生活優渥,缺乏責任感,不只愛賭,還在我小時候就跟公司女會計跑了,在外面生了孩子。」原本羅緯文和媽媽、姊姊都住在羅家,但奶奶覺得父親外遇問題在媽媽「沒把他看好」;父親過世那年,奶奶更表態「家裡已經替你爸還太多債,你們以後不能分家產。」
當時剛退伍的羅緯文倍覺羞辱,加上不希望媽媽在親友面前抬不起頭,毫不猶豫帶著媽媽離開。
羅緯文高中時念的是電子通訊科,當兵前在電器行做學徒,退伍後進到LG電器公司當正式維修員,具備洗衣機、冰箱、冷氣、音響、手機等電器維修技術。
但一離開羅家,多了房租開銷,他不得不想辦法增加收入。「我從事維修工作時,發現很多人是白天上班,卻必須為了配合日間維修而請假,我靈機一動在拍賣網站推出『夜貓維修』,主打夜間到府,果然很多人找上門。」連續8年,羅緯文白天上班、晚上接案,接觸到許多LG以外的其他電器,對於各品牌電器機件狀況也更熟悉。
他日夜打拚,卻忽略媽媽仍走不出哀怨與憂傷,「有次我發現媽媽不太對勁,去醫院檢查才知道她罹患腎結石、糖尿病、虹彩炎,幾乎一身是病。」2011年,他為了照顧媽媽而辭去正職,計畫靠過去維修和拍賣網站客戶的人脈,當維修個體戶。
待媽媽身體漸漸好轉,他轉念賣掉機具,打算到澳洲打工掙錢,「我當時有點沮喪,想去賺點創業本錢;也想著就算回來也不走電器維修,賣賣雞蛋糕、章魚小丸子都好。」
當天,羅緯文發現車子擋風玻璃被貼滿「欠債還錢」等字條,他仔細一看,才知是討債公司要他代償父親的賭債。
誰知就在出發澳洲前幾天,台中新社一位熟識的修配廠老闆娘打電話給他,說有幾個鄰居想請人清洗衣機,不知他有無興趣?
他抱著幫忙心態,跟老同事借了工具,找了一位同行開車到新社,「那天我們大概清了4、5台洗衣機,兩人收入近萬元,我突然發現清洗洗衣機也許是條新路,何必大老遠去澳洲掙錢?」
靠著網路,清洗生意逐漸穩定。他為了不讓客人因為網路店鋪而沒安全感,決定租屋設實體店鋪,誰知討債公司竟聞風上門,最後甚至上法院才解決。
「我不怕這些人糾纏,只怕媽媽難受。」加上先前忽略淡旺季而跌過跤,他時時自我提醒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也於工作坊成立半年後,加入抽油煙機和冷氣機的清洗服務。如今他在過年前和入夏旺季可衝出30多萬元月營收,淡季也有20萬元。
回想帶著媽媽出走的當年,羅緯文似乎對父親長年放著母親不管仍無法釋懷,「我很氣他明明都在另一個家庭生活,為何討債公司找的卻是我?但念頭一轉,我也告訴媽媽,遇到就遇到了,『怨嘆也是一天,開心也是一天』,現在我們可以不用靠任何人而自立,不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