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2015年的巴黎氣候協定,是全球對抗氣候暖化一個重大里程碑,至今也兩年多了,有任何進展嗎?
答:巴黎是一大里程碑,但必須具體落實,才真的算成功,而且不只要落實,還要超越設定的目標。世界上有些地區進展很好,尤其你看看各地,有人正在組脫煤聯盟。 許多國家有很大的動力,在波昂聯合國氣候會議(COP23)期間,加拿大和英國、馬紹爾群島組成了一個聯盟,集體承諾淘汰煤炭。
此外,可再生能源也持續有進展,全球可再生能源價格下跌,英國離岸邊的風力,已經可以和核能與石化燃料競爭,也看到參與的人越來越多,這是我的經驗,尤其是參與的年輕人越來越多,這些都是很好的跡象。 挑戰在於,我們必須在更短的時間內做更多的事,因為事態很緊急了。
問:有多緊急?暖化造成的衝擊有多嚴重?
答:暖化極為嚴重,如果只看幾個事實,看看極端氣候造成的天災,例如颶風或突如其來的暴雨,這些都比以往更劇烈,沒有地方能倖免,顯然基礎設施不佳的開發中國家受到的衝擊更劇烈,但即使是佛羅里達和德州,今年也見到非常嚴重的颶風,蒙受了重大損失,或今年災情慘重的波多黎各。
此外,旱災也更頻繁了,旱災很可怕有幾個原因,一是高溫會造成健康問題,對於農作物也很不利,我最憂心的其中一件事,就是氣候對農作物和收成的影響很巨大,因此,如果農作物欠收,對民眾來說是很嚴重的事;再看看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的飢荒,這些都很真實。
我們仍有機會可以避開最嚴重的影響,這是我們之前不曾見識過的。我們有進展,但還不夠快,幅度也不夠大。改變的規模和速度很關鍵,因為大家必須記得,大氣中的溫室氣體會停留很長一段時間,不是你今天關閉火力發電廠,問題立即迎刃而解,我們必須更快地採取行動,因為科學家告訴我們,我們必須在2020年前就達到排放的高峰,距現在沒多久了,然後必須快速減排。目前排放量已有所減少,但幅度還不夠大。
問:無論是減排或是減塑,綠色和平或其他環保團體一直搖旗吶喊,但有時民眾似乎充耳不聞,您不曾感到喪氣嗎?人們似乎需要高爾(政治人物)或李奧納多(好萊塢明星)的光環,才會關注這些環境議題?
答:我從事環境工作這麼多年來,不曾感到無助過,因為我總是會遇到某些人很了解情況,並親身參與。我想你指的是心態的轉變,綠色和平或其他團體努力的方向是讓大家都能參與,進而聽見或感受到,有時是由我們來講,有時是李奧納多發言,我們需要所有人投入。
我認為每項行動都能起作用,無論是減塑,若能不用塑膠吸管,你就能造成一些改變;或就氣候變遷來說,如果所有人都能參與,使用可再生能源,或者不開車,改騎腳踏車,都會造成改變,這給予我希望。
問:可再生能源技術已經成熟,但各國捨棄石化燃料,轉用可再生能源的步伐,似乎沒那麼快,原因何在?
答:這要視地區或國家而定。有些地方,進展非常快速。
我想我們正處於一場重大的能源革命,重大的破壞式創新,我們提到德國,當地已有30-35%左右電力來自可再生能源,甚至是美國一些州,例如愛荷華有40%的電來自風力,這都是在過去幾年內發生的。或者南美洲某些地方,阿根廷風力發電正在成長,所以轉換正在發生。 因為,可再生能源其實更經濟實惠,而且還能製造工作機會,更比石化燃料環保。
問:而且也更便宜,對嗎?
答:是,也更便宜。大家常忘記,煤炭或其他石化燃料的實際成本,因為你還必須計入空汙造成的健康成本,還有氣候變遷帶來的成本,這些都是如果不用那麼多石化燃料,就可以避免的。
問:北歐國家改用可再生能源的比例很高,例如瑞典超過一半的電力來自可再生能源,政府的魄力也扮演重要角色?
答:是,可再生能源完全可行,現在更甚於以往,這完全不是技術問題,我們已經有技術可以減排,許多城市和企業可以100%全部改用再生能源,完全可以負擔得起。
事實上,可再生能源不僅負擔得起,更可以獲利,因為不再有石化燃料帶來的負面影響,也能減少氣候變遷的損害,但是需要政治魄力和睿智的領導。這也是我對梅克爾總理感到失望的另一個原因,她完全了解(脫煤的必要性),這需要領導人能拿出勇氣。
我們需要更多領導人願意挺身而出,對體制,說「不,不,這樣繼續下去行不通!」我們已經來到歷史上的這一刻,我們必須改用可再生能源,不能當作什麼也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