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1日下午,提起公民訴訟控告桃園市政府的賴小姐,指著一大片芒草長得比人還高的空地說:「這一塊是埔頂汙水處理廠預定地,裡面被埋了8公尺深的垃圾,因為隔壁的中庄調整池開挖時,發現地底下埋了含有鉛、鎘、銅等重金屬的廢棄物,大家才發現汙水處理廠預定地的底下也都是毒垃圾。」
重金屬汙染 危及飲用水
賴小姐說,若是一般私人土地被堆置廢棄物,不管是誰偷倒,環保局一定會要求地主在期限內清除乾淨,否則可依《廢棄物清理法》按日連續告發,如今地方政府的公有土地被埋了含重金屬的垃圾,但二任縣市長吳志揚、鄭文燦都推卸責任,使得汙水處理廠延宕8年半,至今無法動工。
若是一般的公有地被埋有毒垃圾,危害或許還沒那麼急迫,但埔頂汙水廠預定地緊鄰的中庄調整池,是為調節石門水庫水量而建,地底的廢棄物不處理恐汙染北北桃500萬居民的飲用水,但從中央到地方官官相護,令人氣憤。
本刊調查,桃園市大溪區這塊「大溪埔頂計畫區汙水處理廠BOT計畫預定用地」,是桃園市政府所有,2003、2004年被「幸太砂石場」偷偷傾倒、回填大量有毒廢棄物,遭檢警查獲,但工廠老闆脫產、跑路,政府完全沒輒。2010年監察院發文糾正桃園縣政府,指其「放任5公頃縣有地遭傾倒廢棄物,未盡管理之責」。
同年3月19日,桃園縣政府與新加坡籍的「達闊公司」簽約,以BOT形式發包興建埔頂汙水處理廠,但簽約沒多久,隔壁正在動工開挖的中庄調整池,就發現地底埋了大量垃圾。
發包未揭露 廠商倒大楣
當時負責興建中庄調整池的水利署立刻做了細密調查,確定垃圾含重金屬,係有害廢棄物,這個結果嚇壞一旁準備開挖埔頂汙水廠的達闊公司,一問才知簽約前縣府就遭到監察院糾正,但招標公告卻只寫著:「本區域屬於回填層,有少量垃圾、樹枝、磚塊」,縣府明知裡面有33萬立方公尺的有毒垃圾卻故意不說。
該公司發現,第一期工程金額僅6億元,但若要處理地底下的有毒廢棄物,處理費用竟高達7億元,達闊認為應先暫停執行合約,由縣府編列預算把毒垃圾都處理掉,再把乾淨的土地交給達闊施工;若縣府籌不到這筆錢,也可修改BOT財務計畫,將毒垃圾處理費用算在興建成本裡,給予更多的權利或營運年限,因而行文縣府水務局,要求給個說法。
但縣府水務局卻裝傻,派人跟達闊公司說:「你們就先動工,以後怎麼處理,我們再看著辦。」雙方僵持期間,縣府環保局卻發文要求達闊公司要做細密調查、要提廢棄物清除計畫…等,最後雙方於2012年解約,縣府直接沒收履約保證金與延遲動工的違約金約一億多元,如今還在訴訟中。
毒區達8成 施工難避開
桃園縣升格直轄市後,鄭文燦當選市長,該BOT工程改由大陸工程接手,2016年10月2日,鄭文燦主持簽約儀式,但問題仍然無解。
新的招標公告,要求汙水廠的主結構必須避開檢察官探鑽採樣、確認地底埋有毒垃圾的A區、E區。賴小姐指出,檢方調查時限於經費,只能根據證人的供詞,隨機探鑽2個點,事實上,檢方調查後勒令必須清除的區域,幾乎占整個埔頂汙水處理廠用地的8成!
據本刊取得的「大溪埔頂計畫區汙水處理廠先期計畫書」,該工程A、E兩區剛好是取水口,且涵蓋水資源中心、沉澱池、生物氧化池,根本避不了,也因此鄭文燦日前順利連任市長,但汙水處理廠到現在還沒破土動工。
更離譜的是,環保署2016年7月回函,竟然同意桃園市政府可「視需要整理基地」。如果百姓的土地被偷倒垃圾,可不可以因為「不需要」就不用清除?為什麼百姓都不可以的,政府就可以,說到底,只許政府擺爛,不許百姓違法,延宕10年無法動工的埔頂汙水處理廠,正是政府帶頭違法,失信於民的最惡劣示範。
水務局回應:有毒廢棄物已清
水務局副局長李金靖指出,埔頂汙水處理廠預定地有毒廢棄物部分,已經由水利署代為清除,當年還付了好幾百萬元,其餘還埋在地底的垃圾,曾請「台灣省環境技師公會」評估過,裡面都是建築廢棄物,不影響施工。
當記者詢問,為何第2家廠商「大陸工程」已經簽約2年多卻遲遲不動工?李金靖表示,因為前一家公司「達闊」還擁有地上產權,跟市府正在打官司,所以動不了。但根據本刊調查,達闊曾聲明願意放棄地上權,配合清除廢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