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肺炎疫情在台蔓延,已累積超過4千名確診個案,雙北及全國各縣市陸續升為三級警戒至28日,後續是否升降級格外引發關注。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指揮官陳時中23日表示:「整體能不能降級,當然是要看疫情的控制情形,這一週(28日前)是非常重要的觀察期!」
週五解封日 研議再延後
根據指揮中心頒布的「疫情警戒標準及因應事項」,14天平均每日確診百例以上、且一半以上找不到傳染鏈,就會升至四級警戒,以這波疫情爆發至23日的數據分析,關聯不明的比例只占16%、約480例,升級幾乎不可能,陳時中也表示「絕對沒有必要」升至第四級,並呼籲民眾千萬不要以訛傳訛。
儘管離升級標準還有段距離,但若以確診人數、陽性率及個案分布趨勢等3項指標觀察,疫情雖未等比擴散,卻也未見趨緩,不僅每天維持3百例上下的確診數,雙北以外縣市也出現零星群聚案件,新北市確診人數更超車台北市,疫情警戒想在短期內降級,恐怕有難度。
對此,陳時中指出,專家建議延長三級警戒,正在研議中;台北市長柯文哲也說,中小學停課至28日要解封有困難,應會延長。
拚疫情警戒降級,政府陸續祭出多項抗疫手段,指揮中心與各縣市政府15日起在各地布設熱區快篩站,未料篩檢量暴增導致塞車,22日起以「校正回歸」方式回頭修正每日確診數,也讓近半個月的防疫3大破口一一浮現,考驗政府能否及時補破網。
破口一:篩檢大塞車 拚簡化程序
首先是篩檢量能不足的問題。現行判定確診的依據是核酸檢測(PCR),即便在快篩站也同時採核酸檢測雙重驗證。據指揮中心說法,台灣目前每天篩檢件數可達1萬4千多件,但一名官員坦言,每天通報案件暴增,各地採檢單位常應付不及,結果出爐後又要負責上傳相關資料,原先中央設計的欄位太複雜,人力吃緊狀況下,採檢進度、資料上傳都塞車,才會出現大筆校正回歸的數據一夕暴增。
此外,以這波感染熱區的雙北市為例,即便兩市陸續成立快篩站,檢驗數量仍有限。2市自15日進入三級警戒以來,北市萬華區的快篩站採檢量平均每天上千件,但近日單日確診數超越台北市的新北市,自17日設快篩站起,採檢量初期單日都不滿千件,直至21日起才破千件,整個新北市快篩的平均採檢量甚至不敵北市萬華區。
「準備了1年多,篩檢量能明顯就是不足!」台灣感染症醫學會名譽理事長、台大兒童醫院院長黃立民直言,過去會要求核酸檢測報告隔天就要出來,如今篩檢量暴增,人力設備都不夠,醫院急診不該再當快篩站,而是應廣設社區篩檢點。前疾管局長蘇益仁也說,醫院急診室不該設篩檢站,否則只要懷疑染疫就跑去篩,「檢驗量能當然垮掉!」
為了擴大篩檢能量,陳時中23日表示,已檢討並簡化篩檢通報及檢核程序,並補助核酸檢測機構最高5百萬元改善相關設備,另廣徵民間有檢驗能力的業者加入疾管署的認證。
破口二:檢測空窗期 增傳播風險
第2個破口是快篩與核酸檢測的時間差,恐讓抗疫出現2個空窗期。本刊調查,自雙北乃至於其他縣市陸續設立快篩站後,因目前確診者判定仍以核酸檢測為依據,快篩陽性者雖都暫時移往集中檢疫所或縣市防疫旅館隔離,但等待核酸檢測結果出爐約有至少3天的時間差,這段時間因相關接觸者無法匡列而產生空窗期,增加傳播及感染風險,等待者及親友也人心惶惶,有的還主動赴快篩站採檢。
另一個空窗期是篩檢大塞車,大筆校正回歸確診的個案,也可能被延遲隔離,直到判定確診當天,衛生單位才會介入要求隔離。黃立民說,等待核酸檢測結果約需3至6天,快篩陽性者因不是法定確診者,無法依法開立居家隔離書,親密接觸者也無法被隔離,只能衛教規勸自主管理,等報告出爐後才回頭匡列,「對圍堵疫情就是慢了!」
他表示,若直接把快篩陽性者判定成確診者,雖可解決時間差,但快篩有偽陽性,被犧牲的可能就是受檢者與相關接觸者的人權,「都必須關(居家檢疫)14天!」若可使用採檢測速度更快的機器,或引進30分鐘可驗出結果的核酸快篩儀器,就可解決這樣的困境。
蘇益仁則主張,已做快篩就不必再浪費量能做核酸檢測,除非遇到重症或需要治療的病患,為精準研判病症才需要加做核酸檢測確認;當確診數已達數千例,應以地理資訊及大數據等科學手段防疫,在熱區內的「蛋黃區」廣篩,否則以蛋黃區5萬人口、陽性率3%計算,可能達1千5百人,不儘速找出潛在感染者就會繼續擴散。
精挑快篩劑 推線上查詢
對此,指揮中心發言人莊人祥表示,快篩陽性者都會被送往集中檢疫所或各地防疫旅館,有些直接驗核酸檢測的個案,的確要等到被判定確診後才會處置,但都會要求他們在等待結果出爐的3天內避免外出,並進行自主健康管理;至於快篩陽性者的密切接觸者,也已提醒若有症狀要儘速採檢。
為因應愈來愈多的快篩站設立,指揮中心已簡化篩檢資料上傳的流程,盼縮短篩檢時間差,另也請疾管署昆陽實驗室就市面上的快篩試劑,進行平行試驗與統計,了解哪個快篩試劑最符合需求。此外,衛福部健保署近日改版「健保快易通」APP中的「健康存摺」功能,23日起已可登入查詢篩檢結果,快篩約採檢後1小時、核酸檢測結果則在採檢後3日內可查詢。
至於是否評估將熱區內的快篩陽性者直接判定為確診者?莊人祥表示,內部的確有討論過,但最後決定不採用;快篩陽性若要直接判定為確診,最可能的方式是比照登革熱快篩模式,只鎖定在感染盛行區實施,但仍需有配套。
莊人祥直言,要將快篩陽性者直接判定為確診者,「這在操作定義有點困難」,因登革熱是透過蚊子傳播,與環境息息相關,可直接定義何謂盛行區,但武漢肺炎是飛沫傳染,人會移動,如何界定盛行區?此外,近期朝陽科大夜唱群聚案,快篩驗出29人陽性,再送核酸檢測卻全數陰性,快篩偽陽性的問題也要納入考量,因此目前快篩陽性者會列入通報,但仍採核酸檢測雙重驗證才能判定是否確診。
破口三:醫療量能缺 雙北見落差
這波疫情凸顯的第3個破口是,因應每天增加幾百例的確診數和快篩陽性個案,各地不均的防疫旅館、集中檢疫所等設施量能是否能及時補足,以分流醫療量能。
為避免醫療資源癱瘓,指揮中心16日宣布無需積極治療者,以及剛採檢確診但無症狀或輕症者,將分流到集中檢疫所,但本刊調查,以雙北市為例,同樣身為感染熱區,2市的防疫旅館及自籌的集中檢疫所數量落差極大。
據統計,至18日止,北市有上百家防疫旅館,共6千6百多間房,新北市僅有12家,約1千多房;至於作為安置快篩陽性者的集中檢疫所,陳時中直言:「北市資源比較豐富,新北市確實防疫旅館比較少,即時要轉變相當困難」、「北市自己布建了加強版防疫旅館,漸漸可以收在這些旅社,但新北市一時在建置上沒那麼快,我們會盡全力來幫忙。」
對此,新北市府強調,集中檢疫中心本來就由中央調配,新北共成立4家集中檢疫中心,也會尊重由中央統一調配。指揮中心則表示,至22日止,集中檢疫所共收住1,093名確診者,其中新北721人、北市340人、其他縣市32人,目前還有十一處正建置中,預計可再增1千間房。
本刊調查,對比雙北市過去一週新增案例消長,新北市無疑是這波疫情能否落底的重中之重,相較於醫師背景的柯文哲,新北市長侯友宜在展現防疫的作為上,不論是整體調度或與中央溝通協調,都令執政高層捏把冷汗。
中央憂新北 溝通欠順暢
黨政人士透露,去年疫情初期,光中國回台的零星案例,就讓中央高度戒備,但現階段雙北疫情蔓延,「中央只有設法支援地方,把傳染鏈斬斷,疫情才能落底。」不過,對新北的防疫表現,「中央確實很焦慮。」不諱言侯友宜若變成2003年SARS的馬英九、擋不住疫情,最後失守責任還是中央政府承擔。
該人士指出,中央與北市府討論疫情時可即時分享訊息,角色分工也明確,日前陳時中帶著指揮中心成員赴北市府與柯文哲開會,「一群醫生閉門討論防堵疫情措施,彼此對話都是專業語言,聚焦醫學及公衛討論,沒有任何政治語言,更不難看出溝通的順暢度。」
他說,反觀中央與侯市府,一直缺乏即時的溝通平台,疫情爆發後從最簡單的訊息分享都經常慢半拍,甚至是透過媒體才得知,即使中央要幫忙挹注資源,侯市府除了市長外沒人能作主,「侯在防疫記者會雖刻意展現魄力,卻經常狀況外,也明顯看得出市府授權不足」,難怪外界會批評侯是「封城侯急」。
「該封城就封城的輕率言論,不但引起民眾恐慌,大舉外出搶購物資,事後看來很多確診者的足跡遍布新北各大賣場,加深群聚感染的可能。」該人士指出,對於新北市防疫不力,決策高層並不樂見,「現階段讓新北疫情滅火,也是在挽救民進黨政府。」因此一直透過管道建議侯友宜,應讓有公衛背景的首長出面,以強化民眾防疫的信心。
3疫苗上線重要時程
- AZ疫苗
41萬劑5/19抵台,最快5/26檢驗完畢配發各地接種,以照護感染者的醫護人員、採檢站人員及疫調人員等優先施打。
- 莫德納(Moderna)
共採購505萬劑,爭取6月如期抵台。
- 國產疫苗(高端、聯亞)
第一批共採購1,005萬劑,目標7月底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