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1日、愚人節深夜11點多,台中賞夜景勝地望高寮附近一處人煙稀少的產業道路,有個渾身鮮血的男子坐在地上,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向路過的機車騎士求援:「救我!」然後就暈了過去。騎士嚇壞,趕緊驅車下山報案,轄區烏日分局警方趕抵現場將男子送醫,但仍回天乏術。
時任烏日分局偵查隊長、現台中市警局和平分局偵查隊長許銀湶說:「死者背部右肩胛,被西瓜刀劈、砍、刺得一片稀爛,至少33刀,而且刀傷深及肺部,試想從背後下手,能傷到肺,得要多麼用力!從傷勢來看,凶手可能不只有1個人,而且想置對方於死地,相當殘忍,不知有何深仇大恨?」
失蹤計程車 他處翻覆
警方根據死者身上的證件,確認他是47歲的李姓計程車司機,於是漏夜查訪李妻。李妻表示,丈夫每晚固定在台中後火車站排班,警方調閱監視器,確定案發當晚,李的確有排班。
許銀湶回憶,死者的計程車不知所蹤,他們在現場找到2把西瓜刀,還有疑似凶手與死者抽過的菸蒂,但採集到的指紋和DNA都比對不出凶手,案情陷入膠著。為了緝凶,許將偵查方向轉到計程車上,他緊急發布全國協尋通報,希望盡快找到失蹤的計程車。
天快亮時,烏日分局接獲南投縣警局通報,指該輛車在埔霧公路翻覆。許銀湶說:「車子翻覆,駕駛及乘客可能受傷、受困,等待救援,他們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知道內情。」事不宜遲,許帶著專案小組人員跳上警車,狂馳90公里趕抵翻車現場,可惜車內人員已不知去向。
許銀湶分析,駕駛疑似不熟路況,加上天黑,該處又在修路,所以撞上路旁的紐澤西護欄,計程車當場翻覆,四輪朝天,擋風玻璃破碎,車頭幾乎全毀。警方在計程車內採集到疑似凶手的血跡,但車上有多少人、他們又到哪去了,仍尚未釐清,儘管已經凌晨4點多,警方仍持續追查。
1名檳榔攤老闆表示,他在無線電聽到一位載運蔬菜的大貨車司機透露,曾見翻覆的計程車內爬出3男1女,往山下的埔里方向摸黑前進。不久,警方又接到情資,指這夥人曾在國道三號埔里交流道旁的一家超商停車,車上一名女子進入超商買了1包菸、3瓶啤酒。
女拎紅包包 網咖遭逮
警方調閱監視器,確認一名穿著老氣外套、手上拎著醒目紅色包包的女子,曾進入超商,當年監視器畫面模糊,女子看來年約40歲,其他人則站在計程車旁。接著又有消息傳來,指一名排班司機表示,3男1女有人走路一拐一拐,疑似受傷,他們曾詢問回台中的巴士何時出發、票價多少?又問哪裡有便宜的旅館。掌握此重要情資,許銀湶大膽研判,這夥人還留在埔里鎮。
下午1點多,警方查訪到某廉價旅館,老闆表示:「有3男1女凌晨投宿,5分鐘前剛走。」晚了一步沒逮到人,幸好房間尚未整理,警方在垃圾桶尋獲一雙沾染血跡的鞋子,事後查證,與計程車上的血跡相符。
許銀湶心想,才剛走5分鐘,不是去吃午餐,就是去網咖或電玩店,大批警力於是再度展開地毯式搜索。下午3點,一組刑警進入某網咖,見到1名女子就穿著監視畫面中的老氣外套,年紀卻相當年輕,看來只有約20歲,讓警方憂心是否搞錯對象。
一旁資深小隊長提醒許銀湶:「監視器畫面看不清楚臉,我們之所以認為嫌犯是中年女子,是因為她老氣的穿著,但她身旁的包包跟監視器拍到的完全一樣,就是她了!」警方上前抓人,這3男1女非常鎮定,當場坦承殺了計程車司機。
稱缺錢花用 痛下殺手
警方調查,這夥人分別是22歲的曾培訓、19歲的柯啟文,17歲的黃姓少年,以及柯的19歲女友陳芙禎,此外,4人還供出另名15歲的賴姓少年也參與犯案,其案發後先在台中大里下車,警方隨後也將他逮捕到案。
這5名平均年齡不到20歲的歹徒,落網時看起來毫不在乎,有人嬉鬧、有人冷笑,他們告訴警方,是因缺錢才計畫搶劫計程車司機,5人透過網路聊天室討論犯案流程,最年長的曾男還要其他共犯持西瓜刀砍樹,練習殺人的手感,培養膽量。
案發當天,5人在台中大里攔下死者的計程車,表示要到望高寮看夜景,抵達後,他們先後下車,要死者在旁等候,還拿菸請他抽,抽完即動手行搶。由於司機反抗,其中1人先拿刀將其砍傷,接著其他人也跟著猛刺、猛砍,司機求饒,表示願意把所有的錢都給他們,但這群年輕人仍痛下殺手,完全不知輕重。整個過程,只有負責把風的陳女沒動手,最後搶得1980元。
針對這起命案,法院審理後認定,曾培訓及柯啟文惡性重大、泯滅人性,判處無期徒刑,另外3名共犯因並非主謀或未成年,則判刑15年半至16年2個月徒刑定讞,且5人共須賠償死者家屬1078萬元,為他們的罪行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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