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市長當選人高虹安選前遭告發涉嫌詐領助理費,在檢調連日追查後,案情持續有重大發展,專案小組連日來比對吹哨者提供的檢舉資料,對高虹安涉詐助理費案情日臻明確,檢調近日密赴立法院人事處,查扣高虹安辦公室所有助理的薪資清冊,帶走包括高虹安近年聘用的助理名單、薪資金額及加班費等細目。
助理證詞 不利高虹安
檢調查扣高虹安助理的薪資清冊後,將與高辦前行政主任「小兔」黃惠玟所提供的內帳進行比對,以確認助理上繳公積金的額度,與立院實際給付的薪資及每月實領金額的差異,一旦立院薪資清冊與內帳所呈現的資料吻合,就可證實小兔等助理的證詞所言不虛,高虹安涉貪的罪嫌勢必升高。
本刊掌握,高辦的內帳除了「表定薪資(表帳)」「勞健保保費」等明細外,最詭異的是還包括「應退款」欄目,顯見高虹安向立法院申報的助理薪資,已經預見要「高報」,溢領出來的部分則以「退款」方式,回繳成為「公積金」,也就是向立院請領的實際薪水,最後並未全數落到助理們的口袋中,詐領嫌疑重大。
檢調為鞏固案情,連日分進合擊,除了密訊前高虹安辦公室行政主任黃惠玟並取得她所做的密帳外,包括副主任陳昱愷、其他4名國會助理及曾赴北檢檢舉此案的民眾黨前竹北市黨部執行長林冠年等人,也已分別約談到案,根據相關證詞發現,助理低薪高報全是高虹安所授意,且公積金並非全數用在辦公室開銷,就連高虹安的私人花費也拿來報帳,助理們並無權置喙,形同高的小金庫。
要求下屬 刪對話紀錄
此外,更令人震驚的是,高虹安曾多次安撫助理,要求銷毀關鍵對話與資料,形同串證及滅證,不但已符合羈押要件,更讓涉貪罪證再添一筆。
根據檢調掌握的情資,高虹安選前曾在台北、新北、新竹等地,至少4次找來前後任助理意圖串供,要求他們刪除與此案相關的LINE對話紀錄及作帳資料,選後更曾一一約見助理闢室密談,搬出過往案例安撫他們說:「放心!案子絕對不會有事!」不料她的這些動作全都遭掌握,成為串供的鐵證。
知情人士表示,高虹安為安撫最關鍵的證人小兔黃惠玟,曾多次親自出面,或派人直奔小兔位於北市南港的住家想和她見面,按了幾次門鈴都未獲回應;但不敵高多次騷擾,小兔有次終於讓高與另一名現任助理進入家裡,見面時高除了極力安撫小兔說:「我們在同條船上」「我們不會有罪」等語,還試圖勸服小兔不要反咬她,但遭小兔拒絕,並表明事實如何她會老實說,小兔的檢察事務官老公更當面洗臉高,直嗆:「會有罪的是妳,不會是我太太!」
不只如此,高在選前也找了現任辦公室主任陳奐宇、前辦公室主任吳達偉、黃姓現任行政主任及高的委任律師等人分批密談,商討助理費案的法律攻防。11月14日密談的地點就在律師事務所,另也曾赴板橋一處議員競選辦公室密談,每次參與者3到5人不等,當時仍在競選新竹市長的高虹安,甚至還曾約2名助理前往新竹一間餐廳碰面細談此案;有助理供稱,高在與前後任助理密會的過程中,確實曾要求相關人士刪除敏感的LINE對話紀錄及相關作帳資料。
強調無罪 安撫成效差
另外,檢調也掌握,高虹安當選新竹市長後,安撫助理的行動仍然持續,不但曾回台北立委辦公室一一約談現任助理,強調她與律師及法界人士研究過許多無罪案例,數度打包票稱:「我的案子絕對不會有事,你們放心!」以及「會有人搞定司法!」
不過,不少助理對高的說法存疑,更對自己可能涉案成為貪汙共犯心生畏懼,轉而向友人或民間法律人士諮詢,私下透露只要檢調找上門,絕對會一五一十供出內情;檢調上週陸續約談高辦助理,已有人全盤托出,證詞對高相當不利。
檢方目前對高虹安涉詐助理費案不僅握有低薪高報、浮報加班費並回繳公積金的500筆細目,高虹安前辦公室主任吳達偉也遭懷疑涉及充當人頭詐領助理薪資,對此,吳達偉近日強調非人頭助理,稱自己有工作也有領薪水,並表示:「我不相信有誰情操這麼高尚能為國家付出不領薪水。」
不過,小兔向檢方供出的帳本及立院的請領名冊卻明確顯示,2020年2月,吳達偉當月確實向立院申報、請領入帳的月薪為5萬元,但在小兔帳本中的「實際薪資」卻是零元。
黨務餐敘 公積金買單
法界人士指出,檢調只要一一清查助理每月的金流,便會一翻二瞪眼,若這5萬元最後又被領出回到高個人帳戶或公積金,吳達偉又稱不可能「付出不領薪」,便與高一再強調的「助理自願回捐」說法矛盾,預料將成為檢方調查的重點之一。
至於小兔供出的公積金帳本,其中一筆開銷9,900、帳目為黨祕書長謝立功與媒體餐敘,也載明是「委員請款」向公積金領出。
本刊調查,這筆款項的來龍去脈是民眾黨財務核銷沒有彈性,黨部各部門除了文宣部預算編列有媒體餐敘科目,其餘主管若要自行辦媒體餐敘,必須由主管個人消化、吸收,因此,這筆名為祕書長媒體餐敘的開銷,最後才由高虹安辦公室吸收,未料,高最後卻拿去向辦公室的公積金請款,而非個人買單。
此外,檢方掌握的小兔帳本也顯示,公積金除了曾支付黨務主管餐敘花用外,也有多筆以民眾黨團為名的餐敘開銷,以「委員請款」方式由高辦支付。例如2020年6月8日,黨團會議餐點2,387元,連同辦公室飲料332元、助理赴台中回程車票670元,明載「給委員整數」合計3,500元;同年11月12日黨團午餐會議共909元、12月29日黨團三長辦公室餐敘共1,928元,也全都以委員請款名目由公積金支付。
根據高虹安助理的證詞顯示,這套以低薪高報差額累計的公積金制度,內帳計算的方式是先羅列每名助理「表定薪資(表帳)」與「實際薪資」的差額,接著才重新換算該助理的勞健保實際保費並予以扣除,加上上個月的加班費,進而算出每位助理每月「應退款」金額。
未辭立委 挨批躲調查
辦案人員發現,並非每位助理的薪資或加班費都會被要求退款或上繳,例如高虹安的公費助理男友李忠庭即免繳,相關查扣的資料經專案小組初步檢視,與本刊連日踢爆的內容不謀而合,由於高虹安案在選前已鬧得沸沸揚揚,何時搜索她的國會辦公室以免物證遭毀,也成為各界討論的話題之一。
相較之下,近來同樣傳出涉及詐領助理費案的國民黨花蓮縣副議長潘月霞,當花蓮檢調獲悉有人企圖串證,顧不得當時適逢週休假期,依舊加班發動大搜索,並連夜將潘氏母女聲押禁見獲准,成為高虹安涉貪案的最佳對照組。
雖然檢調在台北也快馬加鞭查案,但礙於高虹安具有現任立委身分,加上此時正值立法院開議期間,依法除現行犯外,未經立法院同意不得逮捕,高遲遲不辭立委,挨批是刻意躲在立法院保護傘下規避檢調追查。
此外,高虹安除了涉及違反《貪污治罪條例》利用職務機會詐取財物罪,私下找助理討論並要求刪除關鍵的通訊對話及作帳資料,已符合勾串及滅證的羈押要件,檢調採剝洋蔥式辦案手法,由外而內步步進逼,案情已大致鞏固,約談高虹安如箭在弦上,專案小組連假日都在加班過濾卷證,隨時會有大規模的偵查動作。
捐薪疑雲 柯P避不答
高虹安即將在本月25日就任新竹市長,目前正忙著籌組市府小內閣,面對各界對她涉及詐領助理費的批評聲浪,她也不甘示弱回擊,宣稱有人在帶風向,導致假消息滿天飛。不過,網紅四叉貓持續緊咬,指高虹安在2020年3月到7月間,聘用一位江姓公費助理,5個月共領走20多萬元公帑,期間江卻常跟著柯文哲南北趴趴走,並幫忙側拍直播,高虹安竟稱這是助理個人的追星行為,檢調將一併查明。
對此,甫以無黨籍身分當選桃園市議員的前少將于北辰舉例說,之前軍方某單位曾有中校被派遣到退休長官的家中幫忙照顧重病者,讓該長官的家人不用花錢請看護,該中校的業務因此必須由他人負擔,後來東窗事發,監察院對軍方提起糾正,並要求重懲失職人員,以此類比江姓助理的行為,顯已踰越法律界線。
身兼民眾黨主席的台北市長柯文哲,11日以校友身分出席國立新竹中學百週年校慶,當他被媒體問到民眾黨高雄市黨部主委也遭黨內同志踢爆,要求議員候選人當選後要按月提撥助理費支付黨部助理薪水,包括柯以及聯袂出席活動的高虹安,對相關問題均避而不談,顯見民眾黨除了遭踢爆寄生國會,強迫捐薪恐怕也非只有高辦一例,實有待司法全面清查,以揪出更多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