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大咖】行過血蔭之地 林美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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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秀面對許多身體狀況,但過去始終不知病因,她一直以為是來自壓力與壓抑。
林美秀面對許多身體狀況,但過去始終不知病因,她一直以為是來自壓力與壓抑。
林美秀身上有一種輕輕的倦意。最近剛發行唱片的她,那種倦意,非身體疲倦或僅僅是表層的倦怠而已。她初識一場病痛風暴,理解它,原來那些都有原因,那病痛確確實實是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她得與它相處共存。

天選之人拚了 林美秀

1967年6月6日生,曾擔任藍心湄的舞群,早年活躍於舞台劇,在廣告「京都念慈菴川貝枇杷潤喉糖」系列中扮演孟姜女而開始走紅。曾獲金馬獎、金鐘獎最佳女配角獎。2014年12月1日,與攝影師張熙明登記結婚。2024年6月,發行個人首張專輯《LADY PUM PUM》。

林美秀說著,她發現自己確診後天型血友病的過程。她的口齒清晰,說得靜悠悠地,像隔壁人家的事。不過面對病痛似乎必須如此,如隔著一塊玻璃看自己,卻又不是那麼切身。益發清晰的過程,是她擦拭著玻璃的同時也梳理了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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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病時曾打救命藥,現在吃類固醇控制血友病,57歲的林美秀今年上半年面對病痛,感觸很多。

堅持硬撐,春風問怎麼不改時間

這樣與病共處的過程似乎也像極了林美秀的個性。她的老公每次在旅程中為她留下的照片,總是一個看似寂然清冷的身影,偶爾有一抹極淡的、按捺到位的笑容。林美秀常有熱鬧喧譁的演出,可是我偶想起她在旅途當中的身影,而這似乎才是她靜對世界的面貌。
「其實我覺得人的壓抑,真的是會有個緊繃的時間。可能身體很早就已經告訴我,壓力真的會有爆發的那一天。但我一直覺得,沒有,我都很好。我也覺得我很暈,但什麼事我都可以去(做),不管是主持或是什麼,我都可以把它做完。」真的可以做完,然而,身體都要付出代價。
拍新歌MV時,是林美秀最不舒服的時候,當時她邀春風合作,拍攝那天,春風知道她不舒服,問她怎麼不換一天拍。林美秀回答:「不行,一換,所有的人都要換時間,不能因為我改變時間⋯我說沒關係,沒問題沒問題 ,硬撐都要拍完。」MV的攝影師是老公,「然後我跳一次,他就很緊張。」只要一喊卡,就趕快把椅子拿給林美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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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或唱歌都需要「氣力」,林美秀說慢慢來,調養病情的同時,自己的氣也慢慢可以使出來了。
拍攝MV前,林美秀動婦科手術後血流不止,長達一個月以上,臉上毫無血色。她本來就有一碰到東西,腳上會出現大片瘀青蔓延的體質,只是那一陣子愈來愈嚴重。林美秀說:「坐我先生的車,以為他車上有蚊子,腳怎麼會那麼癢,結果我的腳整片瘀青,還腫到我的膝蓋。」去戳針,把血水跟血抽出來,但當她開始練舞,狀況又惡化。「有天我在洗澡,不小心摳到那個結痂的傷口,血就衝出來耶,我嚇死了。」
經過急診、住院,經歷許多檢查,林美秀才確診後天型血友病,即使後天型的血友病很少發生在女性身上,林美秀記得醫生跟她說:「妳可能就是那個萬中選一。」「醫生說為什麼我會一直流血,因為我的凝血功能不好,它是零,所以我在手術後才受災受難了一個多月,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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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婦科時,林美秀曾跟醫生開玩笑,「是不是我還沒有生,天公伯不甘願。」 是似真似假的喟嘆。
因為凝血功能有問題,林美秀的瘀青會散開。醫生叮嚀她不能撞到,尤其割到會無法止血。接下來她需要半年的治療時間,而且更要好好保護自己。林美秀最脆弱的地方就是腳,發病時,她腳抬不起來,身體也不能翻身,血在她最弱的地方亂竄。也因為輸血及血小板救命,她更覺得不能浪費這些資源,「我要保護我自己,我要顧好我自己。」

歌王助陣,閨密彭佳慧鼓勵圓夢

但偏偏,林美秀以這樣治病中的身體發行自己的第一張專輯。她唱著溫暖的、快樂的,甚至是探戈味道的台語歌,但是病所激起的倦與冷寂又更外顯了。朋友買雞精、牛肉湯為她提振元氣。「至少我的元氣已經出來了,頭不會那麼暈。我曾有幾天看到自己嚇一跳耶,剛開始不知道是血友病的時候,我看到鏡子裡面的那個人喔,不是憔悴,是白的,我嘴巴是白的,因為我沒有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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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秀(左)與彭佳慧(右)私交甚好,6月的專輯發表會,彭佳慧也來站台打氣。(繁星浩月提供)
也因而,完成夢想的時候感觸更多。她演舞台劇《人間條件七》,合作的金曲台語歌王謝銘祐在休息室彈吉他,大家會一起唱,「我很羨慕會彈吉他的人,就喜歡那個氛圍,我聽到他唱歌,唱得那麼好, 那天就突然跟他講說,『欸,黑仔,也給我寫寫兩首(歌)』,他當時真的認真幫我寫了兩首。」
不過,真的會發專輯,是因為歌后彭佳慧的鼓勵。有次林美秀深夜跟彭佳慧聊天,林美秀笑說,自己是一個很平凡的演員,竟然去跟一個歌后講想出專輯。「我就突然講,佳慧我問妳喔,我好希望有一張屬於我自己的專輯,它賣得好不好,我不管,但我的歌要很好聽,而且是大家會有印象的歌。」彭佳慧不只鼓勵林美秀,「我跟妳講,妳現在不試,以後就是遺憾喔。」而且掛掉電話10分鐘後,就傳了一首demo來。
那首曲子成了林美秀以母親為藍本而唱的〈來春〉,而歌詞是林美秀的老公張熙明揣想太太的心情,自己填好給她一個驚喜。那首歌裡有著畫面,藏有家在宜蘭的異鄉遊子要到台北工作時,父母在火車站跟她揮手的身影。

唱歌好難,角色跟老公給了勇氣

林美秀曾經獲得金馬獎與金鐘獎的女配角獎,對唱歌也並不是菜鳥,票房電影《總舖師》主題曲〈金罵沒ㄤ〉就是她唱的。然而她說,演國民媽媽很簡單,但唱歌真的很難。像她在唱〈來春〉時,因為感情太深太重,製作人反而跟她說,要把這個媽媽當成是別人家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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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秀常貼老公張熙明拍攝的她。當然,這也是一種放閃。(翻攝自林美秀臉書)
當歌手的林美秀有多難?林美秀說:「很難,因為歌手的情緒要拿捏。當演員我可以掩飾,我可以用重的情緒,也可以用輕的情緒,但歌手好像只有一種情緒。如果唱歌,我不可能唱到矯情,那演戲我可以演到矯情。」
去年林美秀演了電影《惡女》,她演的是一個以溫柔與細節包覆男人心的神祕女子,惡不惡各有評斷。不過那個特別的角色,的確讓林美秀在面對沒做過的事情之前,學會可以更勇敢一些。去年,她本來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發專輯。「這有一點點帶動了我。這種角色其實還不錯,也沒有被批評,那我去嘗試別的事,應該也不用擔心了吧。現在就會覺得,那就做啊,怕什麼。」
再加上身邊有個學東西很快,又很理性的老公,讓林美秀覺得兩人真的很合。除了在她發專輯助力甚多,出門拍照時,一個是最佳攝影,一個是最佳演員。「他喜歡剪影或什麼的,都說,妳不要看我,眼睛看前面,好,嘴巴不要笑,然後看完,好美喔。只有這張,沒別的了。」「去到另一個地方,叫我坐著,叫我嘴巴要開一點點,微笑、不要合起來,好像有人叫我的感覺⋯但有時候我會很生氣,我為什麼要演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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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秀的角色常常是熱鬧的,但她的性子自有冷的那一面,在冷與熱之間,成了她極富興味的演出。

場邊側記

藍心湄舞群出身的林美秀,在拍新歌MV時,因為生病住院,事後自責沒有好好打理舞者的衣服。「不能只有我一個人亮亮的,我不要,我要所有人都亮亮的。以前心湄姐會教我們怎麼在裙子上縫亮片。上台表演,她會讓我們穿得漂漂亮亮,在台上才會有那個自信的感覺。」

妝髮:吳穎唯 造型:葉又慈 服裝提供:Cotélac(花卉圖樣洋裝)、GAP(襯衫、細褶長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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