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道鐵原泰豐橋的高台上,工作人員仔細檢查綁在女星金喜愛身上的高空彈跳裝備,空氣中凝滯一股緊繃氣息。高台上站著攝影師、化妝師、舉吊桿麥克風的收音師,其餘工作人員則待在橋下。
有個人眉頭深鎖、神情嚴肅緊盯著監看螢幕,喊了聲「Action!」金喜愛就深吸一口氣往下跳,彈跳繩索在藍空下畫出漂亮的垂直線,他才如釋重負地喊出:「Cut!」
這位在拍攝現場掌控一切的男人,是SBS電視台韓劇《倒數第二次戀愛》的導演崔英勳,他正拍攝第一集的重頭落水戲。
47歲的崔英勳,頂著南韓第一學府—首爾大學外交系的高學歷,不顧家人反對報考SBS工作人員,即使當時他對拍攝、剪接等專業技術根本一竅不通。
崔英勳說,南韓電視台每年都會招考員工,從不強調技術,「以SBS為例,公司在乎的是員工是否有未來性及協調能力,來了再學都可以。通過筆試、面試的合格者,會有三天兩夜的合宿活動,最後才從中選出兩名正式員工。」
進了電視台大門,不見得能進入想做的領域;崔英勳就是從綜藝節目的PD(製片導演)起家,直到2003年才如願轉至戲劇部門,從情境喜劇做起。
進入SBS擔任綜藝、戲劇導演至今,崔英勳坦承韓國電視節目最初都是向日本取經,「當年我們輪流出差到日本兩天一夜,到飯店check in後,就用video錄下一整天所有的節目,回國後再召集所有的PD研究,發現好的創意就抄下來,再融入自己的特色。」
近十年南韓電視節目開始轉向,「我們效法的對象已經換成美國,規格、劇情及拍攝技巧,都是學習的重點!」
韓劇尤其強調故事情節,主角非俊男美女,遇上好劇本也會是收視保證。
以電視劇的製作系統來說,韓劇與美劇十分相似,「製作公司會先找編劇與PD共同做企劃提案,將故事大綱及四集劇本提交給電視台,初步審核通過後,再召開企劃會議。這時會有四至五名的EP(監製)共同參與,討論這個提案是否適合製播,一旦確定就會進入製播排程。」
崔英勳強調,企劃提案通過與否的考量點,除了故事是否有趣、編劇是否知名外,演員也占有決定性的因素。這與台灣電視台以「人脈關係」做為開案考量的景況,大不相同。
韓劇尤其強調故事情節。再好的導演與明星卡司,遇到情節不好的劇本,就注定失敗;反之,主角非俊男美女,遇上好劇本也會是收視保證,這為近年韓劇帶來重大改變,編劇地位大幅提升。
崔英勳強調:「過去,導演的地位很崇高,如今是明星和名品編劇導向。有收視保證的名品編劇,每集酬勞甚至比擔綱的主角還多!」
韓劇與美劇採7至10位編劇的集體創作不同。韓劇主要由一或兩位主要編劇,搭配兩位助理編劇進行創作,「編劇費的多寡由等級來決定。每集編劇費約500萬韓元(約合新台幣15萬元)起跳,最高等級可至1億韓元(約合新台幣300萬元)之間,目前擁有此等身價的3大編劇為金銀淑、朴智恩及金秀賢。」
製作費方面,韓劇一樣遇到成本提高的問題,加上南韓政府明令,無線電視台戲劇只能在前、後播出廣告,中途不得插播,以致於把前後廣告都賣完,每集最高收益也只有新台幣740萬元(以下皆以新台幣計)。「2013年最紅的《來自星星的你》,每集製作費大約就是740萬元,廣告收益僅僅能打平製作成本。這也是韓劇海外版權一部比一部高的原因。」
於是,韓劇得靠「置入性行銷」「版權販售」獲取利潤。
在韓國,一個好導演的能力要更完備,除了藝術家的心臟、生意人的頭腦,還要有勞動者的手腳。
崔英勳以《來自星星的你》為例,總製作成本大約1.8億元,高收視帶動了大量行銷置入,扣掉成本,光是置入產品,就淨賺3.6億元,投資報酬率高達200%。
SBS最近網羅產後復出的全智賢,以及3年沒拍電視劇的李敏鎬共同主演《藍色海洋的傳說》,外傳每集海外版權已喊到1,500萬元。崔英勳證實,《藍色海洋的傳說》的拍攝成本之高,連他看了都很驚訝,但該戲的編劇是朴智恩,擅長奇幻穿越劇,有品質保證;加上全智賢、李敏鎬的黃金卡司,首集播出收視率高達16.4%。
此外,韓劇在製作的精準度上也向美劇看齊,如New Media(新媒體)中以自製影集《紙牌屋》出名的Netflix。為此,2014年SBS還派崔英勳去美國加州環球製片受訓。
他分析,以一集50至60分鐘的戲劇為例,美劇每集製作費為9千萬至1億5千萬元,一集要在10天內拍完(每日最長工時為12小時);韓劇每集則是1,200萬元,一集要在6天內拍完,總拍攝天數約120天,「所以劇組人員很多,至少70人起跳。雖然工作超時是家常便飯,一旦發現需要趕拍,電視台會立刻追加人員分組拍攝。」
崔英勳說,在美國,Producer(製作人)和Director(導演)是分開的,韓國則是合而為一,一個好導演的能力要更完備,除了具備藝術家的心臟、生意人的頭腦,還要有勞動者的手腳,才能生產出一部叫好又叫座的戲劇作品。
第一學府導演 崔英勳
崔英勳
- 年齡:47歲
- 現任:南韓SBS電視台戲劇本部PD(製片導演)
執導作品:
- 2016年:倒數第二次戀愛(池珍熙、金喜愛)
- 2013年:溫暖的一句話 (池珍熙、韓惠軫)
- 2012年:鋼琴下的祕密 (朱智勳、池昌旭)
- 2010年:愛情的代價 (張瑞希、宋仲基)
- 2008年:一枝梅 (李準基、韓孝周)
- 2008年:風之畫師 (朴新陽、文瑾瑩)
- 2007年:奔跑吧鯖魚 (李敏鎬、文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