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插播一下,來自京畿道高陽市,8歲的OOO小朋友,剛剛與父母走失了,現在人在走失兒童協尋中心,請小朋友的爸媽,到中心來相會。」在廣場上,大家舉起燭光要求朴槿惠總統下台時,主舞台上時常會出現類似這樣的廣播。
「親信干政」案,催出南韓民眾連續幾週來的憤怒燭火,週週在首爾市中心,都有大規模「倒朴」集會,看似生動有趣,又宛如嘉年華,而且示威現場也有很多貼心的便民服務。事實上,平平都是示威,今年與去年的光景,全然不同。
「倒朴」集會的主辦單位,是由南韓代表性的工會總聯盟「民主勞總」,與「參與連帶」等多的市民團體共同組成的「民眾總崛起抗爭本部」。
去年,為抗議政府欲強推親資方的勞動改革、國編歷史教科書,以及未能解決米價暴跌、世越號船難真相釐清等各種無能作為,首次「民眾總崛起」示威,在去年11月中舉行。
當時,警方已將造成交通不便為由,拒絕向主辦單位提供路權,更提前在光化門廣場周遭設置路牆,阻斷示威群眾去路,激起不少人的情緒,當中出現有人企圖移動或攻擊警用巴士,兩造出現激烈衝突,。
警方最後出動水柱與催淚液驅趕群眾,過程中,一位名叫白南基的老農民遭水柱擊中昏迷,直到1年後的今下半年終於去世。
當時這樣的示威,被朴槿惠政府、執政的新世界黨與保守派媒體,形容是「暴力集會」。但警方的鎮壓,被批評根本不符比例原則,頓時登上國際版面。
朴槿惠政府與南韓警方,都不願對白南基事件負責,但之後幾次示威,南韓警方之後顯然謹慎許多,就怕出動水柱,又會引發輿論譴責,特別是干政案爆發後,民意對當下權力的不滿,已沸騰到極點,稍有不慎,很可能成為引爆歷史的關鍵。
另一個海外讀者時常忽略的,是首爾市政府在幾次示威中所扮演的角色。隸屬於在野陣營的首爾市長朴元淳,本身就是公民團體出身,干政案爆發後,他積極走出街頭,甚至與民眾一起在隊伍裡面示威,高聲要求朴總統下台。
朴市長會這樣做,必然有個人政治前途的考量,趁干政案對執政的新世界黨造成打擊的同時,提振自己聲望,增加自己為在野的共同民主黨,出馬角逐總統的機會。
值得注意的是,在11月12日,首爾百萬倒朴示威前午夜,朴市長在臉書上,留下了這樣的話:「國民們正寫下嶄新的歷史,照亮黑暗的燭光遊行,讓我們的未來也光明。今天的遊行,是良心的遊行,也會為大韓民國開啟新路。」
他表示:「為保障和平與安全的集會,並提供民眾便利,首爾市傾盡全力。過去一週,我們為了民眾,最努力地準備了流動廁所、走失兒童保護中心、失物中心與停車場空間。我也將在現場與各位同在,直到民眾們都安全回家為止,我將負責守各位的安危。」隨後,幾張地圖與位置表,也一併貼在臉書上,公開給市民。
同一時間,新世界黨還忙著指責在野陣營企圖「煽動」民眾示威、中央政府甚至出面表示,憂慮倒朴示威演變成「暴力集會」,要求予以「合作」。
如此反動修辭,看在民眾眼裡,只會激起更加不滿,更可能導致脫序事件發生,不如切實保障民眾集會自由。
結果,連續幾週下來,首爾市中心的「倒朴」示威,在市政府積極提供便民措施下,沒有失控衝突發生,也無任何人被逮捕,一切皆和平收場,讓國內外媒體都相當驚訝。
政府不一定要公開說跟民眾「站在一起」,但至少,像這樣提供有系統性的安全規劃與便民措施,讓人看見公權力的用心及對示威民眾的尊重,才是能控制秩序,確保示威和平展開與結束的最好方法。
不論示威群眾是你的人還是我的人,面對這種大規模集會,政治人物都該展現這種智慧,才能讓人刮目相看。朴市長的應變能力,不僅是南韓執政黨,在野黨內的自己人也該效法,更值得台灣人借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