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電影工業剛剛萌芽的時候,絕大多數的演員都來自京劇、舞台劇,李麗華也不例外。她的父親李桂芳是京劇名伶,母親張少泉則是老旦,因此她也進入梨園,跟著拜師學藝。16歲時被發掘進入了上海藝華電影公司,首次演出電影《三笑》。《三笑》其實就是現在大家所熟知的《唐伯虎點秋香》的故事,只是透過大量的江南戲曲包裝,讓這齣老戲有了貼近時代的靈魂。
但華人電影工業真正茁壯,則是在1948年之後,從中國大陸離開的影人來到香港,在香江展開了他們的電影夢。1953年的《小鳳仙》讓29歲的李麗華真正走紅,一年之內連拍了5部片。1958年,她受奧斯卡最佳導演法蘭克鮑才齊(Frank Bozarge)的邀請,參與拍攝《飛虎嬌娃》(China Doll),成為早年少數得以打進好萊塢的華人影星。
而李麗華遇到擅長美術,精於拍攝各種宮廷大戲的導演李翰祥,兩人攜手締造了許多的紀錄。1962年的推出《楊貴妃》,38歲的李麗華演出這位傾城佳人,電影入圍坎城影展。李翰祥完全不受限於當時的經費、技術,在邵氏影城內完成了這部作品,也拿到坎城影展的技術大獎,這是華語電影少數在歐洲影展揚名立萬的先鋒。李翰祥緊接著在隔年推出轟動一時的《梁山伯與祝英台》,並在1963年與李麗華完成了《武則天》,這齣戲讓她得以把女性的嬌媚,轉為霸氣,也奠定了她日後從古裝轉進到時裝戲路的開始。以民國初年為背景的 《故都春夢》, 就讓她於1966年拿下第3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
隨著李翰祥出走邵氏,來台投入國聯電影,拍攝的題材也從以往的宮廷風月,轉變為必須帶有激勵人心、強調愛國情操的題材。在這樣的時空背景下,1969年的《揚子江風雲》既有諜報片的刺激、從抗日戰爭題材轉移過來的國仇家恨、加上勇於犧牲小我的搖旗吶喊,一口氣在金馬獎拿下最佳劇情片、最佳男主角等獎項,李麗華也二度拿到最佳女主角。她扮演的卓寡婦,看似柔弱,實則強悍,面對敵人不假辭色,幾乎成為諜報片女性的最佳範本。因為《揚子江風雲》符合了當代的政治正確,引爆了諜報類型電影的大受歡迎,日後還拍出了《長江一號》續集。而劇中人每次碰面就問對方暗號多少,也成為諜報類題材必備的梗。
李麗華見證了華語電影的發芽與成長,她扮演的角色也反映出當代社會對於女性的期待,從古典美人、到傾國傾城的佳麗、一統天下的女皇帝,乃至於諜報戰爭中不卑不亢、能屈能伸的工作人員。在封閉的年代中,她巧妙地在這些題材當中偷渡了自己的美艷,也透過扮演不同銀幕角色,找到了在華語電影中無可取代的地位。因此她以92歲高齡,於2015年得到金馬獎頒發的終身成就獎,實至名歸。李麗華的殞落,也代表了李翰祥電影輝煌年代正式落幕。
《揚子江風雲》修復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