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台北華西街小巷弄中的古山園旅社裡,一位剛和男人休息過的女子從二樓房間區,走下磨石子樓梯來到櫃台。因為不想讓她覺得被侵犯,她一靠近,我趕緊低頭讀資料,沒想到她還了房間鑰匙後,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完了,是要抗議幾十分鐘前她和男客進旅社時,我們取景時有拍到她嗎?我才準備解釋:攝影同事很知輕重的,不該拍的不會按快門……結果,她卻轉過身,若無其事地對我說:「幫我拉一下後面拉鍊。」當下,櫃台人員拚命憋笑,而我只能聽話地幫她拉起洞洞洋裝的背部拉鍊,附帶幫她蓋住露出的黑紗內衣。
我還沒回神,一位外國背包客又走近櫃台,給了證件拿了房間鑰匙,努力用不太輪轉的中文,向櫃台服務員詢問附近有什麼好看好玩的。另一頭,知名飯店旅館媒介網站agoda聘僱的攝影師正在拍房型,準備與古山園合作在網路賣房間。
一幕幕場景實在跳得太快,好似原本在看電影《艋舺》,突然被調頻至《瘋台灣》之類的旅遊節目,快轉得令人有些錯亂,卻又真實地上演人生的一體二面,有光明面,也有黑暗面。
古山園的老闆娘陳鈺璇不否認旅社內仍有男客會帶小姐來休息,櫃台上的價目表也寫著「住宿1,200元,休息400元」。但她強調:「自從我接手後,就堅持古山園不能再有色情媒介,至於客人要帶什麼人或做什麼,我們就不好過問了。」
為了區隔,她特地將不同客層分在不同樓層,「休息為主的在地客安排在一、二樓,觀光客和外國客則安排於三樓,與agoda合作販售也只限三樓。」
外人看待古山園的異樣眼光,陳鈺璇完全可以體會,因為就連她在2004年接手古山園時也覺得「恐怖」。「我的本業是地政士,常經手房屋土地買賣,有次朋友問我『有間旅社的老闆想轉手,妳要不要投資?』我心想這一帶房子都很老舊,應該有機會改建,就買下來了。」
在陳鈺璇接手之前,創立於1964年的古山園曾經歷了2任老闆。 後來因為2001年掃黃廢娼,又遭逢2003年台灣出現SARS病例,前任老闆最終因生意難以維持而轉手給陳鈺璇。
老闆陳鈺璇笑說,自己原本連進到古山園都不敢,一心只想改建,卻又在旅社中看盡人生百態;曾遇過女房客在旅社內偷偷產子,也有遊民外出乞討到錢就來入住,戲劇般的情節,真實存在,讓她有了新的體悟,漸漸對旅社產生感情,慢慢開始著手改建,也為這間老旅社帶進新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