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前,中正紀念堂附近的南門市場擠滿大批採買人潮,這個以南北貨聞名全台的傳統市場,一如往常,在節日前人聲鼎沸,但這樣的場景未來恐怕有幾年暫時看不到了。
相中台銀土地 相中台銀土地
台北市長柯文哲連任前,力拚五大傳統市場重建,指標之一的南門市場將拆除,配合北捷萬大線,在原地與捷運車站共構重建,但270戶攤商將落腳何處,北市府至今仍未喬好中繼地點,攤商擔心長達3年的拆遷期,若中繼市場距離舊址太遠,老顧客恐大量流失,未來南門市場恐步上建成圓環改建失敗收場的命運。
北市府覓地興建南門市場中繼地點一直四處碰壁,原定計畫是遷往柯文哲住家附近的華光社區旁用地,但華光社區民眾認為攤商衝擊社區環境,加上當地攤商也反對,導致遷建作業一直在原地打轉,眼看拆遷時限將屆,柯市府兌現市場改建政績的壓力也愈來愈大。
9月中旬,北市府晨會討論時,市場處提出攤商自治會建議的位址,其中一處位於博愛特區,緊鄰元大一品苑豪宅旁的台銀閒置土地,土地產權單一,市場處認為該基地方正,加上捷運小南門站可以供採購人潮利用,是非常適合的地點,若台銀短期內沒有開發計畫,建議市府向台銀洽租土地。
北市府幕僚透露,柯文哲聽完市場處簡報後,顯得相當興奮,對台銀開出3年要價2.54億元的租金,認為雖然並不便宜,但若馬上就可以解決南門市場搬遷問題,還是很划算。
知情人士透露,柯P當天除了要求市場處加速與攤商溝通,自己也利用跑行程的空檔,親自到現場繞了一圈,實地察看周邊環境,還要幕僚儘快安排他與副市長林欽榮前往拜會台銀董事長呂桔誠,展現勢在必得的急切心態。
危及總統維安 府院超吃驚
北市府人士表示,柯P認為市場處只要取得用地,有把握可以在3個月內蓋好攤棚,而南門市場拆除後,最快2年半就能完工,整個拆遷可壓縮在3年內完成;都發局也認為,該處土地使用分區雖然屬於住宅區,但鐵皮構造的攤棚可以臨時建物方式申請,不受都市計畫變更的限制,過去士林夜市、光華商場改建都有前例。
知情人士說,柯P在內部會議拍板後,產發局當週就聯繫台銀,傳達柯P與林欽榮擬拜會洽商租地;對照北市府的積極,台銀卻覺得相當頭痛。台銀是財政部完全持股的官股銀行,董事長是官派,任何財產處分向來都是財政部說了算,「呂桔誠對柯P敲時間碰面,根本不敢答應,原因就在這塊地位處博愛特區,地點相當敏感,市政府要借來安置攤商,董事長哪敢擅自做主。」
台銀立即回報主管機關財政部,財政部也覺得此事非同小可,通報府院高層;府院人士上週四研商後,決定請政務委員張景森代表向北市府表達不宜的態度,碰巧張景森上週五出席北市府活動遇到副市長林欽榮,當面告知北市府擬租的基地太靠近總統官邸,恐有維安隱憂,並不適合安置大批攤商,要北市府打消遷到該基地的念頭;林欽榮立刻將中央的決定轉告柯P,租地案已行不通,使全案又回到原點華光社區。
對此,黨政人士說,他們對柯P處理租地案的決策模式感到相當驚訝,200多個攤商要遷移到總統官邸旁3年,北市府竟未先照會中央政府,直接找地主台銀協商,「市府只考量用地取得的難易度,對官邸維安、博愛特區交通衝擊的問題,卻完全沒有考慮,真不知柯P究竟是天真還是無知?」
世大運聲勢漲 與綠頻交惡
本刊調查,8月底世大運後,柯P聲勢一度水漲船高,但隨著9月初以來,柯文哲一連串言行不斷挑戰綠營,雙方關係持續下探;綠營9月底全代會後,反柯的聲浪已從深綠選民,擴散到傳統綠營的支持者,即使總統蔡英文以「目前不急」,為明年選舉是否禮讓柯定調,但就連立場挺柯的綠營人士也擔心,就算小英拍板北市不提市長人選,反柯勢力也會自提人馬參選。
一位親柯的幕僚直言,對柯P而言,放眼明年連任整合,最大的危機不是失去傳統綠營支持者的信賴,而是柯當初標舉的「白色力量」支持度正在逐漸流失。
他舉例,台大體育場事件後,柯不斷抱怨被抹紅,但在網路上批評柯聲量最大的意見領袖,都是過去挺他的太陽花世代及「天然獨」網紅,柯當初能獲得綠營禮讓爭取連任,最大的優勢就是有能力凝聚第三勢力,如今柯P的政治立場被重新檢視,白色力量一旦瓦解,失去3年前在藍綠之上的戰略制高點,才是他真正的危機,而非他與民進黨的爭鬥。
知情人士透露,柯P日前與幾位府外競選幕僚會商對策,話題之一就是如何脫離與綠營交惡的困局,但面對此問題,眾人只能面面相覷,氣氛相當凝重,一位綠營出身的幕僚向柯直言:「你一點都不缺建議,問題在於太多人給你建議,最後你還是習慣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做。」但柯P卻對自己獨斷以致造成今天的困局,顯得不以為意。
親柯人士說,柯P最近一連串的危機,都是自己上電視專訪多言釀禍,從雙城論壇講稿送國安會,到上週自曝前總統陳水扁「一開始裝病」再度失言,幾次出包後,柯在內部輿情會議時,都是一臉懊惱,但風波過後,還是故態復萌,不斷惹禍,讓隨行的市府媒體事務組幕僚陷入很深的無力感。
知情人士說,柯堅持在與綠營關係緊張之際,上政論節目接受趙少康專訪,幕僚群如臨大敵,當天還派了5個人盯場,與柯演練問答,但柯話閘子一開,不只脫稿失言自曝阿扁裝病,肢體語言更直白流露認為小英「沒準備好當總統」,讓幕僚氣結。
頭號幕僚氣結 批嘴缺自治
柯P失言隔天晨會,市長室主任蔡壁如就對柯說:「市長不用再說台大是校園自治了,柯文哲現在連自己的嘴巴都無法自治了。」懊惱不已的柯P,面對頭號幕僚直言批評,只能默默低著頭不發一語。
「柯P對政治專業的輕蔑態度,也反映在他和民進黨人士的格格不入。」一位親柯人士說,柯常以自己認為的常識,來看待政治事務,最後就是惹禍上身還裝無辜。以雙城論壇講稿送國安會的風波為例,明顯看出柯輕忽兩岸事務的敏感度,柯一廂情願認為,只要講稿備查就是小英政府同意,但事實是「柯P只轉交一份上政論節目的談話參考」,事後竟以此抱怨沒有得到中央的奧援而哽咽。
該人士說,柯P的核心政治參謀及信賴圈不易擴大,源自於柯對政治事務的不熟悉,但對傳統政治場域的人又有很大的猜忌心,尤其是與綠營人馬交手,讓柯存有很大的不安全感,甚至認為幫他的人都是別有所圖。
批嘴缺自治 泛綠將分裂
民進黨選舉對策委員會成員中,包括祕書長洪耀福、北市黨部主委黃承國及行政院發言人徐國勇,過去都是支持禮讓柯文哲的成員,如今這些挺柯派,都開始對繼續挺柯持保留態度。
不過,綠營高層人士指出,就算到最後民進黨被支持者逼得不得不推自己的人馬出來參選台北市長,但恐怕有政治分量的人都不會有意願挑戰,這才是民進黨目前被柯P占盡便宜,又不能全力反擊的最大困境所在。
該人士說:「柯文哲惹得全黨天怒人怨,其實綠營也同樣陷入困局。」民進黨瞄準2018選舉,目前還缺乏主戰場,如果不跟柯文哲合作,在台北市硬推人選,全國選戰焦點將集中在三國鼎立的台北市,2014年柯帶起的外溢效應,恐怕會回過頭來反噬民進黨。
這位人士透露,曾有人向柯直言,面對藍綠攻擊,大可擺低姿態,反而會讓他引起更多同情,但柯最後卻選擇強力反擊民進黨,這些反擊帶來的後座力也讓他流失深綠的信任,如果情況持續惡化,對柯及民進黨將是兩敗俱傷。
綠營高層研判,即使民進黨被迫禮讓不推人,但獨派等反柯勢力也可能會推人,整合不成的可能性很高,最後若獨派推人出來,一定會吸納泛綠陣營對柯的不信任票,變成泛綠分裂,但整合失利並非民進黨的責任,柯即使連任失利,角逐2020大選的正當性也會破滅,白色力量不無可能就此終結。
教戰變對戰 柯P嗆彭P猖狂
台北市政府市長辦公室主任蔡壁如,本月中旬遭爆用LINE傳訊息給資深媒體人周玉蔻,嗆「罵柯文哲讓妳很快樂嗎?」氣得周公布簡訊截圖;無獨有偶,柯文哲曾透過LINE與政論節目主持人彭文正討教,雙方話不投機,柯更忍不住直接嗆彭文正猖狂。
柯文哲日前宴請綠營黨團幹部,席間柯P自曝,自己三天兩頭被民視《正晶限時批》罵,他曾LINE節目主持人彭文正,解釋世大運維安責任並不在他,彭回柯:「那市長意思是我其他說的都是對了嗎?」柯回:「你們只會講,不然你說要怎麼做?」
彭又回:「我們節目都講得很清楚了,你就每天收看我的節目。」彭還說:「連阿輝伯都說,如果小英看我們節目而且照著做,今天就不會這樣了。」柯P最後忍不住回嗆:「如果這不是猖狂,什麼才叫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