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德勒輸了,在溫布頓的八強賽上。斷掉他在此連保85個發球局以及34盤連勝的紀錄,也與第21座大滿貫冠軍暫時無緣。賽後記者會上,他很坦然:「輸就輸了,把目標放在明年繼續回來比賽。」但我可傷腦筋了。畢竟,上禮拜勞力士才邀請我來到「全英草地網球俱樂部」,體驗這個網球界地位最崇高的賽事。為此我早已設想了一部「費納對決,五盤大戰,最終費德勒贏下,手捧金杯,放聲哭泣」的完美劇本。費爸,你怎麼可以沒按劇本演下去?
然而真實世界裡沒有劇本,也沒有人是神(球迷都叫費德勒「費神」)。輸球,對職業運動選手來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只有我們這些好事的媒體,贏的時候希望人家輸,輸的時候又要人家贏。費德勒輸球之後,溫布頓小鎮的陽光仍然明豔,牽牛花長春藤繼續妝點著這座全世界最美的網球花園,勞力士貴賓廳裡的香檳一瓶瓶開,草莓鮮奶油依舊香甜。
但,你要說費德勒的輸沒有跡象嗎?事實上,今年溫布頓一開賽就處處透露玄機,彷彿全世界(包括費德勒自己)都已經為他的退休做準備。其中最震撼也最具爭議的改變,就是費德勒的服裝贊助商,竟然從NIKE改成了UNIQLO。
有人不能接受費德勒的純白球衣繡上優衣庫的商標,但也有人覺得費爸穿上「芝麻街UT」變得超級萌(馬上就想要去買一件)。外界流傳這筆代言合約的金額達美金三億元(約台幣九十億元)。我問與費德勒有多年情誼的Nancy Pon這件事,她說:「錢不會是費德勒的主要考量,接下來可以做什麼,才是。」
Nancy Pon是「勞力士上海大師賽」的策劃人,費德勒在廣告裡講的中文,就是她教的。她認為,對NIKE來說,網球畢竟是小眾市場;但對UNIQLO來說,費德勒卻是一個超級天王。「一定是UNIQLO提出的條件,吸引到費德勒,與他退役後想做的事情相符合,包括他的基金會未來的計畫。」另一方面,UNIQLO品牌比較時尚與生活化,也有助於費德勒退休後轉型。
費德勒前陣子拍攝美國NBC電視台《荒野求生全明星》實境秀,已經讓球迷們眼睛一亮,原來費德勒以後轉行當行腳節目主持人,感覺也不錯喔!
另一方面,勞力士的網球電視廣告策略也有重大改變。過去在溫網期間,勞力士在電視上播放的廣告以費德勒為唯一主角。然而,今年開始有其他代言人現身,包括西班牙球后穆古露莎、阿根廷名將狄波特羅,甚至連還沒拿過大滿貫冠軍的奧地利新生代好手提姆也都露臉。因此有球迷覺得,氣勢磅礡的音樂配上提姆那張稚嫩的臉,感覺好奇怪喔!
這也說明,即使勞力士與費德勒之間有著幾乎等同代名詞的緊密關係,也必須開始培植其他選手的明星光環了。
難道,費德勒退休之後,勞力士就不理他了?當然不是。勞力士與代言人之間有著全錶壇最忠誠的關係,一旦進入勞力士這個大家庭,就永遠是家人。例如這次在溫布頓,我還遇到了李娜。
曾拿下二座大滿貫冠軍的中國前球后李娜,四年前急流勇退之後,過著相夫教子的悠閒生活。這一次勞力士邀請她再到溫布頓現身,除了與媒體見面,也進行一場雙打表演賽,同時為接下來即將進行的網球學校與紀錄片拍攝計畫熱身。她說,勞力士是那種會默默地觀察你,一旦選中了就會一直對你好的品牌。
李娜回憶說:「我還記得2011年澳網之後,我在錶店看到一塊勞力士。好喜歡。我跟經紀人說,我想買那塊錶。結果不久之後,經紀人拿著那塊錶還有一張合約,遞給我,勞力士的合約來了。」李娜表情生動地描述當年情景:「我好驚訝!好驚訝!事前完全不知道,沒有一點風聲。」簽下合約不久,她就奪下法網冠軍,風光地戴著勞力士錶,手捧金杯。
勞力士挑選代言人的眼光極度精準,然而他們並不完全以球技論人,最重要還是「氣味相投」,一如他們與溫布頓網球錦標賽之間的關係。
勞力士從1978年開始,與全英草地網球俱樂部結盟成為其官方計時器,至今剛好四十年,這是一段極久遠的合作關係。事實上,四十年前所謂「運動行銷」的概念才剛萌芽。不過在勞力士的歷史之中,與探險、運動結合來開發鐘錶的新功能,卻早已行之有年。例如1926年時,勞力士贊助女泳將Mercedes Gleitze泳渡英吉利海峽,藉此開發出極經典的防水蠔式錶穀。1955年與泛美航空合作開發GMT;1960年與美國「迪通拿海灘賽車」合作,開發出Daytona計時碼錶。這些合作,後來都造就極傳奇的經典錶款。所以,與溫布頓的合作,對勞力士來說,也只是計畫的其中之一。
但又為什麼會選溫布頓?除了勞力士品牌於英國創立,溫布頓也是歷史最悠久,地位最高,也最龜毛(跟勞力士一樣)的網球賽。它至今仍規定所有球員必須穿白色球衣,堅持不放大型贊助商廣告。堅持信念,傳奇故事才會從你的堅持之中發生。
就好像費德勒,沒有人能想像,一個凡人(不是神)能夠創下這樣的紀錄。八強賽那天,看著他在場上堅持力拼的態度,37歲高齡還能打出那樣的球質,實在驚人。絕不是費德勒打得不夠好,而是他的對手Kevin Anderson打太好。其實看費德勒的狀態,打到四十歲真的不是問題。
在溫網賽後記者會上,我們聽到關鍵詞。費德勒說:「很確定,我的目標是,明年回來這裡繼續打球。」球迷們,可以繼續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