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Patreeya的母親,50多歲婦人不諳英語,她用單字說要我們稍等一會兒,「他…不,不是他,是她。你等在這裡,她就快出來了。」屋內有一大一小兩隻貓,沙發椅套全是貓毛。我看著飄在空氣的貓毛發呆,這一等,足足1小時之久,屋子後方才有動靜。
變性後終於能做自己 我在泰國曼谷遇見Ladyboy歌手

曼谷剛過正午,空氣炙熱,從唐人街一頭走到華藍蓬火車站,陽光幾乎在頭頂正上方,我踩著自己的影子而行,高溫讓柏油路地板都微微晃動。Patreeya家在附近小巷的平房裡,一間外頭掛上旅行社看板的路邊平房。
過肩長髮、格子短裙、淺色高跟鞋,她出來了。瞄了攝影機一眼,又縮回屋子裡補妝。衣服整了又整,眉毛眼睛來回照鏡子10次了,高跟鞋換了兩雙,手提包也拿了又放,才終於踏入畫面裡來。
身高178公分,28歲,男友自高中起交往超過10年,會說簡單的中文單字。職業呢?「歌手,我是歌手,還有在製作網路影片。」她頭一抬,背一挺,表情驕傲裡帶有害羞,「我唱的歌是關於夢想,每一首我寫的歌,都是關於夢想。」
關於什麼的夢想?「我小時候經歷過掙扎,曾經卡在一個男人的身體裡,我必須去抗爭。」中學時期,Patreeya就讀中泰雙語學校,她形容,那是一段認識自己的過程,「我以前短頭髮,穿短褲。其實沒什麼地方不對,但就是知道有些事情在我身上錯了。」
「就像在12、13歲的時候,女生會跟女生玩,男生跟男生玩,但我像卡在中間。我想跟女生玩,但那很奇怪,她們都穿裙子,長頭髮。」小男生逐漸發現自己與眾不同,但她從未對任何人訴說當時的想法。「如果我特別表現出來,他們會嚇到,會跟我保持距離吧!」講到這裡,她停頓了兩秒,「那是因為嚇到,並不是錯,我很明白這點,所以我是一點一點改變自己,慢慢讓人認識不一樣的我的。」
變性手術前一天,Patreeya才告訴母親,隔日開始,兒子要變成女兒了,母親像日常對話般,淡淡接受了兒子終將成為女兒的事實,「手術以後,一切都變得更好,你可以做自己,穿自己喜歡的。」
20多年錯置的身體,如今終於回歸她口中的「原本模樣」。男友絲毫不介意她的身體是男是女,坦然接受。

於是她細心雕琢自己,衣著服飾妝髮甚至唱歌的聲音,她在屋裡寫自己的歌,她已擁有最好的愛情與親情,只差夢想,她還想當一名可以善待他人夢想的歌手。如今已經發布約10首歌曲,她甚至在夜市拍攝,教導路人如何辨認變性人,Youtube上的觀看人次超過370萬。

「我最喜歡的歌是《No body sees but you》,我和一位變性歌手一起唱,她的聲音非常美。」兩名變性歌手合作,MV拍出泰國最著名變性「美麗拳王」的故事。影片裡是進行中的泰拳比賽,拳擊手次次被對手踢倒,直到得到勝利,她終於在泰拳裝內穿上女裝,卸下男裝那一刻,拳擊台周圍是奪目到近乎刺眼的燈光。
MV最後,美麗拳王Nong Toom Parinya現身,她在最後一幕寫下「I fight for my dreams, I fight like a man, so I can become a woman。我為夢想戰鬥,像男人一樣的對抗,如今我才能成為女性。」
這是Patreeya為夢想的戰鬥,也是她用身體進行的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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