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晚間,A先生和其他數名曾被大陸籍女子約到「航×」酒吧消費的男子,再度前往該酒吧找業者理論。面對這些來勢洶洶的被害人,站在吧台後方的孟姓老闆娘手裡拿著菸,態度十分從容。
老闆娘理虧 和解退款
A先生等人告訴孟姓老闆娘,已看穿該酒吧的套路,希望她還錢,並表示議員隨後就會到場協調,孟女則大聲回嗆:「那還要處理什麼?」雖然態度強硬,但孟女似乎擔心事情鬧大,最後還是與被害人展開談判。過程中,孟女甚至建議已對她提告的被害人,要如何處理訴狀雙方才能相安無事,似乎對被告習以為常。
最後在孟姓老闆娘堅持下,A先生等被害人相繼簽下「和解書」,同意不再串聯其他被害人,向孟女追究法律責任,也不能在網路、媒體散布相關訊息,如果和解前提告造成孟女損失,被害人還得賠償,孟女這才同意退還消費款項。
小辭典:酒托詐騙
「酒托」一詞源自中國大陸,指酒吧、酒店等高消費場所,安排店內服務員上網與男子聊天,並以交朋友等理由,誘騙男網友到店消費。這些服務員俗稱「酒托女」,大多是長相甜美的年輕女子,跟之前台灣常見的剝皮酒店叩客詐騙手法相去不遠,都是利用男人好色、好面子的心理,詐騙其錢財。
這起看似一般消費糾紛的案件,其實是在中國大陸十分盛行的「酒托」詐騙。接受多名被害人陳情的台北市議員徐立信說,酒托詐騙侵台約一年,被害者初估上千人,這些酒托妹都是在交友軟體、網路社群「釣魚」,上鉤的男網友最後都要付出數萬元代價,才能夠從騙局中脫身。
A先生告訴本刊,他是在交友軟體上和一名照片相當甜美的女子搭上線,女子一開始就表現得十分熱情,主動噓寒問暖,讓自己有戀愛的錯覺。雙方熱絡聊了幾天後,女子突然表示自己心情不好,想找人散步、聊天,還約了A先生在台北市雙城街附近見面,A先生懷著「美人有難,英雄相救」的想法前往赴約。
陸籍女現身 圖人不符
二人碰面後,A先生發覺,穿著黑色衣褲、帶著大陸口音現身的女子,長相雖然不差,但與交友軟體上的照片不同,女子堅稱就是與A先生通訊多日的人,並對二人聊天內容知之甚詳。礙於第一次見面怕失禮,加上手機修圖軟體盛行,A先生勉為其難接受對方的說法,但仍警覺側錄二人約會的過程。
根據A先生側錄的影片顯示,二人走了一小段路後,女子說想喝點東西、坐下聊聊,之後便帶著A先生熟門熟路地轉入雙城街一處巷內,進入「航×」酒吧,上前接待他們的正是孟姓老闆娘。當時店內只有一桌客人,也是一男一女坐著聊天。
A先生點了一瓶啤酒,女子則先點一杯紅酒,她喝完一杯要再加點時,老闆娘建議直接點「一支」比較划算,沒想到隨後端出來的紅酒,並非一般印象中的紅酒瓶,而是像花瓶一般的大支透明玻璃壺,裡面裝的是什麼酒?價值多少?根本沒人知道。
更讓人訝異的是,這名聲稱來自大陸東北的女子,也果真有東北姑娘的樣子,連續喝了4、5壺紅酒,仍面不改色,讓A先生當場傻眼。最後看到店員送來的帳單,A先生更是頭昏眼花。礙於男人的自尊心,最後只能硬著頭皮付了2萬多元,才結束這場災難式的網路約會。
賣淫轉詐財 釣魚撈金
本刊調查,這些大陸「酒托女」原本是人蛇集團安排來台賣淫的女子,但因警方強力掃蕩、無法生存,於是轉向和酒吧業者合作。知情人士透露,這些大陸女子以觀光名義來台,原本想在十五天的簽證期間靠賣淫賺錢,結果意外轉做酒托女,不但沒有性交易的風險,反而賺得更多,幕後集團因此不停送酒托女來台撈金。
這些酒托女都是透過交友軟體、網路社群釣魚,約男網友碰面的藉口很多,有的說自己陪男朋友來台旅遊卻吵架,想找人聊天訴苦,也有人抱怨自己工作不順、心情差,甚至還有女子直接說想找一夜情。
大部分的被害人都說,現身的女子和網路上的照片不一樣,但因為對方都很熱情、主動,身為男人為了面子,也不好拒絕。
被害人B先生告訴本刊,酒托女約見面,地點都在酒吧附近,若被害人提議到別家店消費,一定會被打槍。這些女子一到店裡就點最貴的酒,就算雙方事前約好各付各的,她們也會用忘了帶錢包、卡刷不過等理由,讓男方不得不買單。
由於被害人多半不想惹麻煩,或擔心被貼上「色欲薰心」的標籤,加上雖然認為金額過高,但確實有在店內消費,因此常自認倒楣、不敢聲張;就算報案,也常會被警方當作消費糾紛,不予受理。B先生說,警方甚至要他們先到消基會去申訴,不要浪費寶貴的司法資源。酒吧業者因此有恃無恐,也導致這類詐騙案件逐漸增加,卻鮮為人知。
話術設騙局 撩男上鉤
「對於被害人的陳述,我一開始也是半信半疑。」徐立信告訴本刊,為了釐清真相,他特別請助理深入了解,才知道光是孟姓老闆娘就開了3家類似的店,她應該是全台最大的酒托老闆,旗下酒托妹多半是大陸籍女子。徐立信說,這些酒托女訓練有素,應對進退都有SOP,很會使用一些話術,讓男生心癢癢的。
有了議員調查背書,加上被害人自行蒐證、報案,警方才一改先前認為是消費糾紛的態度,正式受理並偵辦,初步認定酒吧業者有詐騙嫌疑。但酒吧業者也不是省油的燈,背後疑似有高人指點,眼看情況不對,便要被害人簽署和解書,並答應全額退費。
徐立信表示,早期婚友社或剝皮酒店進行感情詐騙時,通常要花很長的時間,但這種酒托詐騙不同,往往幾天就能得手。徐特別提醒男性民眾,遇到網路上的邀約,最好不要隨便答應,如果約會的花費不合常理,一定要錄音、錄影蒐證,才不會變成冤大頭又求償無門,面對女色的誘惑,千萬記得,世上沒有「天上掉下來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