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地方法院日前收到味王榮譽董事長頴川建忠親筆簽名的訴狀,內容是控告老臣、味王董事長陳清福,要求他將名下大洋僑果及味王等公司相關股票全部返還,登記回頴川建忠名下,全案不僅涉及頴川建忠在台灣及日本等國的千億元資產,且因這些公司控有民視大股東民投及味王過半股權,一旦有所變化,勢將牽動民視及味王公司的經營權歸屬。
不過,頴川建忠已失智,財產由台北市政府擔任「輔助人」監管中,法官認為該訴訟須台北市社會局同意才能行使,發文函詢社會局意見,得到的答案是「無法確認」,法官根據社會局的回覆,直接程序駁回該訴訟,但因為頴川建忠的股權確實借名登記在陳清福等4位老臣名下,日後如頴川補正程序提出抗告,民視及味王的經營權之爭恐隨時再起。
陳清福不認 股權借名登記
本刊調查,發動討回老臣持股的幕後操盤手,是頴川建忠的二兒子頴川欽和。他認為,該訴訟是經過父親親筆簽名提告,何況父親當初確實把大洋僑果等相關企業的股權借名登記在4名老臣的名下,其中陳玲玲、陳榮祥與陳月鳳3位老臣,已經在去年簽名同意歸還,由此可證明大洋僑果等相關企業的股權均屬於頴川建忠,但陳清福卻不認為是借名登記,拒絕交出股權,頴川欽和已經委任律師抗告中,全案將交由高院裁決。
在這場爭產訴訟中,頴川建忠的子女分成二派,次子頴川欽和結合母親頴川千穗及妹妹頴川玲華、頴川秀玲組成的「弟弟派」,對抗長子頴川浩和、三子頴川萬和與老臣陳清福聯盟的「哥哥派」。子女中誰能取得陳清福等人的股權,誰就能持有大洋僑果等公司過半股權,頴川欽和打這場官司的目的,就在於把老臣的持股重新回到父親名下,以占得有利地位。
北市社會局 急甩燙手山芋
知情人士透露,頴川建忠子女爭產官司打得火熱,但都未與父親同住,目前頴川建忠住在台北市萬華區一家高級養生村,全天都有專人照料,家人也經常前往探視。頴川的健康狀況不錯,但因失智,有時認不得人,也會記不得自己有幾名子女,子女要他簽名,他就會簽,因此才出現在訴狀委任書上簽名狀告老臣陳清福,後來台北市社會局去問他為什麼要告,頴川卻又表示沒有這回事、有前後矛盾的狀況。
目前唯一合法可以管理頴川建忠財產的台北市政府社會局,2018年在法官裁定下,接手這件史無前例的千億元財產監管案,過程戰戰兢兢,深怕一個不小心,也會成為頴川家族爭產下的被告。
由於頴川的資產龐大,加上遍布海內外,子女間又有不同意見,社會局不想捲入雙方的爭奪戰,已向台北地院表達希望另請高明,由法院選定律師或會計師等專業人員管理,台北地院家事庭仍在審理中。
本刊調查,頴川建忠事業集團最主要的樞紐,就是位於台北市中山北路味王大樓內的大洋僑果公司,這也是頴川家族事業大本營,透過交叉持股的方式,以僑果實業、全青、金元實業、浩祥貿易等十餘家公司,掌控海內外資產,直接持有味王近五成股權,並由老臣陳清福以專業經理人的身分,擔任董事長。
兄弟無共識 爭執家產分配
另外,金元實業與浩祥貿易直接持有民視近5%股權,再與台塑集團創辦人王永慶長子王文洋合作,透過投資民視最大股東民間投資公司,共同控有民視逾5成股權,亦即味王及民視這2家公司的董事長,只要能獲得頴川建忠所代表的股權支持,就能繼續握穩經營權。
知情人士透露,頴川建忠當年就是看到父親陳查某因為後代爭產,過世4年後才得以下葬,擔心憾事重演,因此以集團社長之姿,將名下股票交由3個兒子頴川浩和、頴川欽和及頴川萬和與4名老巨陳清福、陳月鳳、陳榮祥及陳玲玲分別持有,在頴川建忠精心設計及管理下,兒子們與專業經理人將集團經營得有聲有色,味王股價從2元回升到30元左右,海內外事業與投資每年盈收都有成長,集團日益壯大。
然而,2014年頴川建忠因健康因素,逐漸淡出集團經營,子女在隔年就開始爭產,常年居住日本的次子頴川欽和認為,父親希望他回台接班,但老臣陳清福與哥哥頴川浩和卻不配合,雙方因此在台灣與日本大打官司,全案的爭執點,就在於大洋僑果等控股公司的股權歸屬。
哥哥派認為,父親早年將股權登記給兒子及老臣,就是進行集團的接班布局,也等於是分配家產,目的是要讓3個兒子與專業經理人共治海內外的千億元事業,好讓頴川家族的相關企業成為百年企業,避免父親走了後,子女們鬧爭產。
弟弟派則認為,父親並沒有分產,僅是將股權以「借名登記」的方式,交由3個兒子與4大老臣共同管理集團,由於2個女兒與妻子都沒有獲得集團股權,更可以證明這不是接班布局及分產。希望由頴川建忠先收回登記給老臣的股權,再由5個兄弟姊妹與媽媽一同討論該如何分配家產。
陳查某之孫 與連家結姻親
頴川建忠的父親青果大王陳查某,育有5名子女,么子是前副總統連戰的姻親,長子頴川建忠則為了在日本做生意而入籍日本,並以本姓陳的堂號「頴川」為日本姓,但他仍以台灣人自居,在相關的文件上都是簽本名「陳建忠」,他的父親陳查某1993年過世後因後代爭遺產,不僅兄弟撕破臉,父親更是拖了4年才下葬,他為了避免憾事重演,早就將名下資產及股權登記在兒子及老臣名下。
目前頴川建忠在台資產,主要由老臣陳清福取得實質管理權,從此一安排可看出陳清福深獲頴川重用,儼然是他的分身,除了擔任主要控股公司大洋僑果公司董事長,也是味王公司董事長,並以大股東的身分擔任民視董事,支持現任的民視董事長王明玉,在今年5月的民視股東會中,由王連任董事長。
日台事業多 張榮發成世交
而頴川建忠在日本的資產,則是成立建隆株式會社,在日本投資建築、旅館、餐飲、不動產及貿易等事業,早期負責將台灣的香蕉賣到日本,後來則是將日本的青森蘋果賣到台灣,目前由次子頴川欽和掌控,大本營位於日本神戶,由於有充沛的現金,擁有自已的輪船,長榮集團已故創辦人張榮發曾在頴川家族擔任船隊的輪機長,後來張榮發成立長榮集團,2家成為世交好友,頴川家族也曾在1990年期間買下飛機,再租給英國航空公司。
頴川家族在日本著名的有馬溫泉地區、猪名川等地都有旅館,也在大阪心齋橋開設B&S ECO-CUBE膠囊旅館,並成立米米食堂及Battery Café等店涉足餐飲業,另以磯上開發公司在日本購入不少大樓出租,也曾參與神戶的風之教堂維修工作,近來還賣起神戶水飲品。
頴川建忠尚未失智前,看到好朋友張榮發過世後子女爭產吵成一團,曾感嘆說:「幾個兒子這樣爭,到最後自己把自己打死了。」沒想到言猶在耳,頴川建忠仍健在,自己的5個子女就爆發爭產大戰。
知情人士說,當年法律制度不健全,若有現在的「意定監護」制度,就可以在自己仍清醒時,透過公證等方式,選定將來失智失能後的監護人管理財產。如今,對於頴川建忠當年登記給3個兒子及老臣陳清福的相關股權,究竟是借名登記、還是接班布局?不僅無法由他親自釐清,連法院恐怕也很難給子女們皆大歡喜的答案,連帶影響的是民視及味王的經營權,恐也隨時可能因法院的認定而波瀾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