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刺青顯眼、打扮隨興卻有型的林柏辰拿著剪刀,手動得飛快,不一會兒時間,來自法國的華僑女孩傅葳便如願擺脫參差微亂的中長髮,新造型可愛又有個性。剪髮圍巾剛解下,傅葳就迫不及待點餐:「我想吃素仔煎。」林柏辰的身分從設計師切換成服務生,到開放式廚房向店內主廚、自己的外婆下訂單。
招牌素仔煎端上桌,無蛋無海鮮,外觀、口感卻幾乎和葷食的蚵仔煎無異,林柏辰不藏私說出祕方:「我們用『黑鹽』,它有像硫磺的味道,在料理中很像動物性蛋白質。」在LieblingSalon,所有東西都是純素,「蛋、奶、蜂蜜都沒有,使用的髮品也都是動物零殘忍(產品製造過程無動物實驗),我們是台灣第一家素食髮廊。」
家族長輩因信仰遠離葷食30多年,今年29歲的林柏辰還在娘胎就吃素。2歲時父母離異,他由外婆林翠香帶大。林翠香也是髮型設計師,1949年出生的她國小畢業就從台南北上台北謀生,19歲認識同行的丈夫結婚生子。2人先後在雲林斗六、台北北投開店,後來在行天宮附近開了儷名髮廊,吸引不少在條通、林森北路工作的女子上門。不管在哪開店,林翠香都帶著小自己8歲的妹妹林晉仱。幾年後婚姻卡關,丈夫回到斗六,儷名成了姊妹倆一起打拚的事業。
從小在髮廊長大的林柏辰高中就讀觀光科,高一下學期在長輩半哄半騙下,轉學美容美髮,除了上課,其他時間就搭客運到斗六,跟外公學剪髮。「外公是最早一批在台灣拿到沙宣執照認證的設計師。他教『公式』,例如高層次剪法、低層次剪法,融會貫通做出各種造型。」為了學這些基本功,林伯辰不時剪到指節間的肉,近2年時間,傷口未結痂就又見血。畢業後待了幾家店當學徒,19歲升上設計師。
2018年,林柏辰帶著一把剪刀、1萬元出國,長達1年半時間,在中國、美國、加拿大、埃及等地,以剪換宿。「本來想在四川開店,視訊時發現外婆暴瘦十幾公斤,才知道她們標會被倒。」林伯辰收拾行囊趕回台灣,發現欠債多達2千萬元,無法不管外婆,他不顧眾人勸阻接手爛攤子。思考如何讓死氣沉沉的老店恢復生機,他想起在美國加州看到的複合式沙龍,加上當時儷名經營慘澹,林翠香為求生路,斜槓賣素食便當,林柏辰連結二者,「我看見新聞報導,台灣每10人就有1人吃素,我覺得有商機。」2019年2月老店重新開幕,標榜全台第一家素食髮廊,料理全素,髮品也避開任何動物實驗,嚴格挑選有國外認證的產品。鎖定蔬食相關社群宣傳,很快打出名號,來客數增加八成。祖孫倆省吃儉用,1年內還近百萬元債務。
沒料到後來姨婆的女兒駐店幫人做眉毛,挑選的產品並非都是動物友善,雙方意見不同,林柏辰選擇離開,半年後找到現在牯嶺街的店面,開設LieblingSalon,外婆跟著他一起轉移陣地。找上知名蔬食麵包業者「嬉皮」合作,推出「啼岸」品牌,除了增加甜點、麵包、飲料等品項,還不時開放店內空間讓其他業者販售純素產品。過去是外婆護著他,經營髮廊替他遮風擋雨,現在換林柏辰照顧外婆,用另一家店和她一起度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