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電影《致親愛的孤獨者》劇中,年輕女子小薰(張寗飾),因感情、工作不順,成為穿著養眼、收費探監陪聊的會客妹,卻被木訥寡言的編號2923(劉冠廷飾)受刑人「教化」,開始思考人生。電影中代客聊天的會客妹,原來真的存在台灣社會,她也曾在感情及工作中受挫,不同的是她背負養兒責任,是位必須在現實生活拚搏的單親媽媽。
【新聞傳真】幫受刑人親友會客寄菜 監所代客陪聊走紅台東

農曆春節將至,照例是各監所探監熱潮,各舍房會客人潮絡繹不絕,受刑人享受溫馨的懇親面會,不過,也有人企盼不到親友,倍感孤獨。全台各縣市監所密度最高的台東,因此出現「代客面會」的特殊行業,原本在超商擔任店員的單親媽媽Colbie,因緣際會替受刑人親友寄菜,後來進一步代人會客,和鐵窗內的受刑人聊天,沒想到一傳十,十傳百,從此單子接不完,火爆後山。Colbie接受本刊採訪說,幫忙傳遞親友訊息與祝福,讓思鄉的受刑人享受溫暖和親友祝禱,她感覺十分有意義。

特殊外快 送菜到監所
「我做過超商、工地助理,台東工作真的不好找。」多年前與丈夫離異的Colbie,今年34歲,偶然下進入一家車行開計程車,專送會客親友到監獄和寄菜。台東有台東監獄、東成監獄、泰源監獄、武陵外役監獄和台東戒治所等5個監所,收容人數破千,每個監所距離台東火車站又十分遙遠,探監的人必須在火車站前叫車或預約計程車,途中停靠路邊攤或會客菜專賣店購買熟食,形成當地特有的叫車服務文化。

位處後山的台東,因交通不如西部方便,非在地的親友探監不易,很多探監者於是會請熟悉的計程車司機代購寄菜,「載人」改成「載菜」,車資照算。「Colbie,妳去孫東寶切2斤牛肉,裡面的人編號再Line給你。」「Colbie,買的麵包上不可以有糖霜,管理員會覺得像白粉,檢查很麻煩!」這些訊息讓Colbie不僅賺到車資,每筆寄菜還額外收取50元服務費,等同於銅板價的小費,成了她不錯的額外收入。

代客面會 開網路賣場
Colbie每天早上7點開始工作就接到訂單,幾乎到下午3點才有空休息,尤其是最近農曆新年將至,生意特別興隆。久而久之,她知道裡面的人最愛吃烤鴨、煎牛排或燒鵝,她會推薦熱門會客菜色給顧客,有些受刑人也會主動寫信給她點菜,希望在生日或一些特別的日子送達,和室友們同享。

Colbie的服務也很人性化,「很多外役監的,快要出去但身上沒錢,會通融賒帳,他們也會寫信給親友幫忙還,人生就互相一下。」寄菜久了,也讓Colbie發現商機,在拍賣網站開設「公道小姐童叟無欺」賣場,擴大營業,幫受刑人代購台東會客菜、代跑腿、代排榕樹下米苔目、釋迦、蜜餞等。
口耳相傳下,有些外地客開始透過網站找她代購會客菜,有人還會請她順道會客,幫忙問候鐵窗裡的親友。

就這樣,她開始承接少見的「代客聊天」生意,面會10分鐘收費50元服務費,台東5個監獄按照車程計算車資,加會客菜、服務費,每單從500元到800元不等,甚至連綠島監獄的單她也照接,船票1,300元另外收費,1個月下來可以賺4萬多元。
2019年各大串流平台上架電影《致親愛的孤獨者》,其中會客妹小薰,穿著包緊緊的長外套入監所陪聊,趁管理員不注意,掀開外衣露胸溝,讓受刑人心花怒放,小薰收費每次20分鐘2,500元,偶爾會有受刑人問:「我假釋出來,可以找妳交朋友嗎?」小薰總是回答:「OK,我等你!」讓受刑人對未來充滿期待。

認真守分 純跑腿陪聊
Colbie笑說:「沒有電影那種情節啦,我代客聊天,純粹只是跑腿費,通常是外面的女友要我進去問她的男友一些事情,大約20分鐘出來,聊太久,人家也會起疑我想幹什麼。」

有時候親友忘了告訴裡面的人會有人來代客聊天,所以她代客面會時,常會見到滿腹狐疑的受刑人,她都必須耐心解釋一遍,也確實碰過幾次對方表達想和她交朋友,不過她很清楚知道自己的身分和責任,總是說一切隨緣。
「我以陌生人的身分申請會客,還沒有被拒絕過,一方面可能我是女生,對方好奇,另一方面是裡面的生活太無聊,他們有時候需要有人聊一聊。」很多重刑犯都關在台東地區的監獄,Colbie說可能有送過「大哥」的菜,但她不會知道,只需要有他們的編號,其他事不必多問。

Colbie表示,代客聊天這行並不普遍,原因是必須本人親自持身分證、在會客申請單上填寫本名、住址等機密個資,讓人卻步,且普遍收費不高。她每天進出監所,幾乎成為常客,監所管理員知道她只是來送菜、傳話,所以也不會刻意為難。
生命故事 富啟發意義
此一特殊行業,帶給她很多人生體驗和啟發,Colbie坦言,每位坐監之人,都有各自的人生故事,原因錯綜複雜,有人是幫朋友打電話約被害人出來,結果對方被打死,就成為殺人共犯;詐騙犯是最常見的共犯,不乏因不諳法律,幫忙去ATM領錢變成車手,但她難辨這些說法的真假虛實,也有受刑人面會時,居然找她投資,稱每月可拿紅利。

她也結識監獄裡心靈相通的好友,一名她面會、寄菜多年的女受刑人,經過多次聲請,終於在今年農曆過年前通過假釋出獄,兩人最後一次面會時喜極而泣,互道珍重,希望從此不再見。Colbie認為能幫忙受刑人重生,感覺很有意義。
監所人員表示,受刑人面會要評估刑責及監獄內表現,依照《行刑累進處遇條例》規定,如果累進處遇四級,只能會見親屬,三級以上才可擴大會見非親屬之人,亦即一般友人。不具名的監所人員說,來申請面會者,他們只會看身分是否符合面會要件,不會預設立場,查其隱私。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面會過程會全程錄音,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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