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蘭監獄管理員也是畫家的林文蔚則認為:「獨居監禁還蠻慘的,但他在裡面非常低調、自律,根本不用管。」面對一般人最害怕的獨居監禁,他依然能找到生活的樂趣,他比比公司的廁所,說:「我們空間雖小,跟我這間廁所差不多,但我就回過頭來塗塗寫寫,忙到時間都不夠用,反而好快樂!」除了畫漫畫,他也寫小說,已經完成的《山海經》共有27萬字。「這一生的興趣和志業,在年輕時被我糟蹋掉,現在老了回過頭來,把畫筆、鉛筆、鋼筆抓回來,好愉快,又有那麼漂亮的狗,老人與狗嘛,哈哈哈,這很好!」沒想到人生兜一圈,又回來圓少年時的夢。
只是出獄後,他再也沒心思做這些事,「我們那種歲月一般中午都會休息,我在中午就看報紙,我訂了3份報紙;但出來5年多、快6年,我一份報紙都看不完,一本書都沒翻。裡面是很好的閱讀環境,像個壓力鍋,你給自己壓力,比方說畫漫畫,你就要開始編故事,要準備資料。如果寫東西,那就要準備更多資料,要大量閱讀、篩選資料、排比歸納,要做很多事,忙到時間都不夠用。」說到獨居房裡充實的生活,他呵呵笑起來。「那時間過得很快,但在社會上你沒有這種壓力,有那個質量卻沒辦法轉換成能量。」他居然說,希望接下來的生活回到那一坪大的獨居房,做些讓自己快樂的事情,為人生找樂趣。
我問他,第一次入獄的7年多時間,都在做些什麼?「做皇帝啊,做監獄梟雄啊。」早年獄政、司法體系不那麼透明,有錢什麼都可以打點。晚餐閒聊時他透露,因為愛看電影,他偷渡影音播放器進監獄,每週請人帶10部VCD進來,他會找獄友一同觀賞、同樂。如果有他想看、但台灣還沒發行的電影,他就請人利用週末飛去大陸買回來,機票錢他出。有次,電影看到一半被獄卒切斷,獄卒說:「這部不要看啦,不好。」原來放的是《刺激一九九五》,關於越獄的經典電影。
他對電影如數家珍,我問他有沒有看過吳宇森執導的《縱橫四海》,那部片講的是國際大盜盜畫的故事,他立刻答出電影上映年份,說:「我覺得那部電影是以我為藍本的。」他最風光的竊盜年代是1988到1991年,說他是家喻戶曉的竊賊也不為過,《縱橫四海》上映時是1991年,他說的不無可能,但答案也唯有吳宇森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