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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書摘】《江湖無招》選摘 九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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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書摘】《江湖無招》選摘 九之四
清同治年間,太平天國之亂波及甚廣,
山東糧行幼子儲幼寧小小年紀遭逢連番變故而罹上抑鬱之症,
由家中師爺閻桐春將其帶上周邊山寨扶養,卻因禍得福,
演化出察人所不能察,見人所不能見的異稟,
之後更練就絕世武技。十五歲後,儲為了避禍住在鹽商金阿根處。
故事提要:儲幼寧才剛大婚,卻傳來山寨故人遭屠盡的消息。在德州,儲求助金阿根舊識胡延海處。二人一見如故,秉燭長談,並於次日一同前往秋決現場觀賞砍頭好戲。
兩人說說笑笑,就到了大菜市。這地方,已圍出一塊法場,有公差拿著水火棍,在法場四周彈壓,擋著看熱鬧百姓。法場,四四方方,後頭擺了案桌,桌後有椅,桌上有文房四寶。這,就是監斬台。此時,法場空無一人,只有公差彈壓地面。監斬台正前,立了根木樁,這木樁栽進土裡,穩穩站著。法場之外,監斬台後頭,是家中藥店,店上掛著招牌,名為「慈航藥店」。
胡延海帶著儲幼寧,繞過法場,進了藥店。就見這藥店門前,擺放三張矮腳板凳,排成一列。店裡,則將幾張桌子併攏,桌上擺了張兩寸厚松木板,松木板上則居高臨下,又擱了兩張桌子,每張桌邊,各擺兩張竹椅。兩人走進店裡,就有小夥計過來,指著松木板上桌椅,衝著胡延海哈腰道:「胡鏢頭,您請上座。」
於是,胡延海示意,要儲幼寧先踩著地上小板凳,踏上松木板,選定松木板上右面那張桌子,坐於桌後竹椅上。隨即,胡延海亦邁步抬腿,踏著小板凳,上了松木板,坐於儲幼寧身邊。
這松木板,架於幾張併攏桌面上,離地約莫半人高。上去之後,在竹椅上坐定,又更往上攀高。這慈航藥店,門面寬敞,屋頂頗高,因而,坐於松木板上所置竹椅上,坐得高,看得遠,能全覽整個法場。未久,店前矮腳板凳上,陸陸續續有人站定。站在矮腳板凳上,約較常人高出一個腦袋,亦是登高看遠,但卻又不遮蔽店內松木板竹椅上看倌。
胡延海歪著身子,對儲幼寧道:「那矮腳長板凳,一個人五十枚銅錢。我們這兒,兩張桌子,共容四人,每人五錢銀子,也就是五百枚銅錢。我們這位子,比門前矮腳凳貴十倍。」
儲幼寧道:「老爺子,怎不見您付錢啊?」
胡延海道:「哈哈,我於這家藥店有恩,他們不會收我錢。但其餘人等,可是得繳了錢,這才能上板凳或上桌子。」
果然,又有兩人進店,向管事繳了銀兩,然後,也登凳上松木板,在左邊那張桌上,坐於兩張竹椅上,並向胡延海並儲幼寧拱手招呼。說話之間,就見幾乘官轎,抬到法場後頭監斬桌那兒,陸續下來幾位大員。這時,就聽見左邊桌後一人道:「原本這監斬差使,該由縣老爺擔下,但這一案牽連太多,從省到縣,好幾位太爺都吃了處分。因而,這次派了布政使監斬。」
另一人道:「這可奇了,按察使司掌管刑名,應該是臬台大人來,怎麼把掌管民政、財政的布政使給派出來監斬了?」
剛才那人又道:「這不是都說了嗎,臬台衙門被搞得臭不可聞,臬台老爺都撤職聽參了,據說撫台日子也不好過,弄不好,會丟烏紗帽,現在就剩個布政使沒事,只好能者多勞,派這藩司老爺來監斬了。」
這時,就聽見場外眾人騷動喊叫,衙役差人不停晃動水火棍,朝圍觀百姓虛晃打去。繼而,聽見車輪轉動聲,終於,來了輛無棚大車,車上五花大綁,癱著個死囚。這死囚史財昌,頭臉倒整理得乾淨,衣著看著也是才換過沒多久,但就是嚇昏了,癱在車上,似乎已人事不知。無棚車駛到法場當中止住,公差自車上,把死囚拖下。就見這死囚褲襠部溼了一大片,已經嚇得尿褲子了。
慈航藥店門口短腳長板凳上,已然站滿圍觀百姓,其中就有人大聲喝倒彩,噓聲連連喊道:「都嚇得尿褲子啦,要上法場,怎麼這副熊樣?沒關係啦,砍了腦袋,不過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英雄好漢。」
又有人高聲叫罵道:「當初拿石頭連砸兩人,那威風有多大啊?現下,到了法場,怎麼就蔫了?」
你一言,我一語,不僅藥店內外圍觀百姓群情激憤,法場外幾千百姓,亦是喊聲連連,咒罵不已。胡、儲二人,坐在藥店松木板椅子上,居高臨下望去,那藩司老爺顯然緊張,怕激出民變,因而動作加快,持筆沾墨,振筆疾書,寫就砍頭執法令,交予下屬。繼而,劊子手帶著幫手現身。
胡延海瞧著那胖大劊子手,對儲幼寧道:「這劊子手姓趙,真名沒人知道,眾人都喊他趙一刀,蓋因他砍頭手藝卓絕,一刀就能把人頭俐落切下來。前兩天,這趙一刀告訴我,史百萬拿銀子買他,要他一刀切下去,別全切斷,喉嚨那兒,多少留點皮肉黏著,好落個全屍,免於身首異處。這史百萬啊,為了這寶貝兒子,這兩年,家底大約也抖漏光了。」
儲幼寧問道:「趙一刀應承了嗎?」
胡延海道:「不知道,他當時沒對我說答應不答應,只說要想想。」
儲幼寧又道:「老爺子,我還真不曉得,連砍人頭劊子手,都有門路可賺意外之財。」

作者簡介:王駿

本書作者為財經記者出身,曾在工商時報、聯合報擔任記者,主跑財政、金融新聞;在中國時報擔任主筆,撰寫社論。

本書為作者第一部小說,以武俠小說形式,講述清末同治、光緒年間社會百態,其本質為清末社會寫實小說,預計於11月間問世。

《江湖無招》線上看,本書即將由鏡文學出版,11月中全通路上市。
更新時間|2023.09.12 20:32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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