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新竹眷村的吳新華,是全台第一個隨機殺人強盜集團的首腦,他原本只是地痞流氓,從初期的闖空門,到後來的結夥搶劫,手段一次比一次凶狠,最後共有14名被害人遭到殺害。
手段凶殘 狂刺五十刀
回想40年前追捕吳新華集團的曲折過程,時任新竹市警局第一分局刑事組長的蔡世一仍記憶猶新,他告訴本刊,吳犯案心狠手辣,只要被害人看過他的身影,就會被滅口,甚至有人被他捅得如馬蜂窩般,死狀悽慘。
蔡世一說,吳新華家中有6個兄弟姊妹,爸爸是基層軍人,薪水不多,平常待在部隊,對小孩疏於照顧,吳新華與二哥吳寶生、六弟吳新台感情很好,3人常一起在眷村玩耍,不過,眷村其他人家若有東西不見,就會懷疑三兄弟因家裡沒錢所以偷東西,吳父也認為3個兒子不學好,選擇暴力管教。
常被父親責打的吳新華忿忿不平,為了報復,竟真的開始偷東西,後來還跟一名智能不足的董姓少年發生衝突,吳找了兄弟及友人助陣,相約談判,卻不小心將董打死,正當大家手足無措之際,吳竟抽出一把尖刀朝董猛刺,還示意在場另外3人每人刺死者10刀,態度異常冷靜。
「逼同夥參與殺人,大家一起背刑責,這樣才能控制同夥,彼此也才不會互相出賣。」蔡世一告訴本刊,吳新華長大後,滿腦子只想發財,所以開始和同夥闖空門,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偷你一點錢也是應該的。」但闖空門得手金額不多,每次犯案多半偷取數千元,最多數萬元,根本不夠同夥朋分。
金錢欲望無法獲得滿足,吳新華集團開始行搶,1982年4月,他與同夥犯下首起強盜殺人案。當時吳在街頭看到一輛4千c.c的豪華轎車,見駕駛身著西裝,認為對方一定是有錢人,於是連人帶車押到苗栗山區,才發現對方是外交部司機,身上沒什麼錢,為了滅口,吳竟要司機自己挖一個洞、跪在洞裡,然後朝對方狂刺50多刀使其斃命,行徑令人髮指。
當街殺人 致電警嗆聲
蔡世一說,吳新華集團後來又在台北市犯下二起隨機押車殺人案,因警方大動作追緝,決定躲回新竹,但並未收手。吳認為隨機行搶所得金錢太少,想改搶銀行,卻沒錢買槍,正巧同夥中有一人是計程車司機,某次載阿兵哥回新竹湖口部隊,得知某側門位置偏僻,只有二個衛兵站哨,因此動了歹念。
1983年1月2日深夜,吳新華集團開車來到部隊側門,接著閃車燈,2名衛兵上前查看,吳先假裝問路,再由同夥持刀抵住衛兵,最後用繩索將2人勒斃棄屍,搶走2把步槍及大批子彈,此案轟動全台,雖然軍警總動員緝凶,但始終無法突破,甚至懷疑是匪諜所為。
屢次躲過追緝的吳新華集團,膽子越來越大,接著還因闖空門被發現,殺害汽車行老闆夫妻。1986年9月某天清晨,吳公然在街頭刺殺一名彭姓機車騎士,隔天又在街頭殺害一名男子,誇張的是,他犯案後還囂張地打電話到警局嗆聲謊稱:「對不起!我殺錯人了,一定會殺到為止!」預告將再犯案。
當年民風純樸的新竹連續發生殺人案,警方承受極大壓力,卻苦無線索,所幸一位員警獲得重要情資,案情才露出曙光。
原來,被殺的彭姓騎士某次與友人飲酒後曾哭著說:「我活不長了,萬一哪天出意外,請告訴警察是吳新華這幫人幹的!」警方調查,死者曾幫吳銷贓,吳的同夥還曾將湖口雙哨命案的失槍交給彭保管。線民告訴警方,彭自知無法畫清界線,加上吳曾放話要對他不利,彭才會擔心不已。
同年底,新竹光復路一家銀樓發生搶案,老闆娘當場被殺,歹徒逃跑時,被一名計程車司機尾隨跟蹤,警方獲報圍捕,逮到多名吳新華集團同夥,但吳不在其中。警方隨後到吳的住處找人,一進屋發現他正在磨刀,神情自若,面對警方有問必答,不見異樣,因無法證明他參與犯案,警方只能收隊離開。
起出假鬍 疑涉及重案
不過,偵辦期間,有目擊者指認吳新華犯下街頭殺人案,搶銀樓的同夥也供出吳是主謀,警方前往逮人,但吳早一步落跑,躲到新竹寶山某農場藏匿;警方後來循線找到農場,但他已逃之夭夭。蔡世一說,警方在農場發現許多狗屍吊在樹上,每棵樹都被刀射得面目全非,懷疑吳在農場殺狗練膽、射樹練刀。
此外,警方還在現場發現二本雜誌及一副假鬍子,其中一本雜誌寫到湖口雙哨命案,另一本則有當時台灣省議員林義雄家族的林宅血案相關報導,由於林宅血案的目擊者指出,歹徒有鬍子,吳新華戴上假鬍子後,與歹徒形貌類似,加上林宅血案發生在1980年,與吳流竄犯案的時間點相近,諸多巧合讓警方懷疑吳恐涉及林宅血案,可能是想透過雜誌報導,掌握辦案進度。
雖然林宅血案歹徒的犯案手法,與吳新華集團慣用的手法雷同,但因為沒有直接證據,加上當時是戒嚴時期,事涉敏感,案件並非由警方主導,最後不了了之。
為緝拿吳新華,警方布下天羅地網,最後喬裝成槍枝賣家,成功在桃園某飯店逮到他。1988年,法院依強盜殺人等罪,將吳家三兄弟及其他4名同夥判處48個死刑,吳新華1人就被判10個死刑,創下紀錄。定讞後不久,吳被執行槍決,沒想到他心臟偏右,法警開了5槍才斷氣,結束他罪孽深重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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