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26日下午5點多,馮姓女子的丈夫下班後回到新北市新莊區的住家,發現妻子倒臥客廳、全身冰冷,他不斷呼喊妻子的名字,但她已沒有呼吸心跳,他仍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趕緊撥打119,請救護車將妻子送醫,救護車的警笛聲還驚動樓下劉姓房客,劉熱心協助搬運,並一路陪同前往醫院。
遺憾馮女最終仍回天乏術,巧合的是,當天是她72歲的生日,沒想到生日竟成了忌日,讓馮夫十分傷痛。由於馮女生前有高血壓及糖尿病等慢性病史,且案發前3天,她剛打完新冠肺炎疫苗,馮夫合理懷疑是因注射疫苗猝死,醫師判斷也認為死因是心肌梗塞,於是通報轄區警方相驗,準備開立死亡證明。
老婦猝死 瘀傷可疑
警方到院相驗時,確認馮女身上無明顯外傷,卻發現她的脖子上有幾道淺淺的瘀血,當時承辦此案的警官江俊賢(現任新北市警局海山分局偵查隊副隊長)告訴本刊:「死者頸部的瘀血顏色深淺不一,看起來是外力造成,跟屍斑的顏色不同,差點就被忽略。」不明瘀血讓案情急轉直下,警方立即朝他殺方向展開調查。
馮夫得知妻子是遭人殺害,一時之間難以置信。他向警方表示,20多年前買下這處公寓,平時只有他與妻子2人同住,兒女長年旅居國外,夫妻生活單純,實在想不透妻子怎麼會遭人殺害、陳屍家中,他還多次詢問警方,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警方調查,夫妻倆並未與人結怨,案發公寓位於工業區,又是死巷子,附近入夜後非常安靜,周遭鄰居也都相識多年,少有外人出入,這樣一個平凡的老婦人怎麼會死在自宅?凶手到底是誰?又是什麼原因引發殺機?都是警方全力追查的重點。
為了釐清確切的案發時間,警方仔細詢問馮夫,他向警方表示,當天凌晨3點多他出門運動,隨後直接到工廠上班,當時妻子還在臥房熟睡,下午5點多他回到家,就看到妻子倒臥客廳。警方勘查後發現,案發現場是頂樓加蓋,門鎖未被破壞,至於樓下的房間,案發前2天才租給新房客。
爬窗潛入 竟辯相約
警方調閱頂樓監視器,發現當天凌晨4點左右,一名高壯魁梧的男子,攀爬鐵窗進入頂樓平台,再從窗戶潛進客廳,馮夫一看影像,就認出是新房客劉殷瑋。馮夫告訴警方,租約自12月1日起算,但妻子體恤劉,好心讓他提前搬入,沒想到卻引狼入室!
警方獲知劉殷瑋涉有重嫌後,通知他到案說明,江俊賢告訴本刊,劉當時右腳戴有護具,帶著律師一同來到警局,面對警方提問,態度閃避,僅強調自己的腳受傷、行動不便。
「當我們出示監視器畫面給他看時,他愣了一下,可能是沒想到那個地方竟然會裝監視器。」江俊賢說,劉看到監視器畫面沒多久就恢復鎮定,大方承認自己就是影中人,辯稱房東太太約他上樓談事情,卻無法解釋為何約在凌晨4點?且既然約好,為何不走大門,還要爬窗?對此,劉竟然狡辯說:「因為不想打擾她!」
雖然警方認定劉殷瑋犯案,但他矢口否認,加上缺乏關鍵證據,警方只好趕緊請檢察官核發拘票,以免讓他逃跑,劉的律師則不斷催促警方,既然做完筆錄,就應該放人。所幸拘票及時發出,警方正式拘捕劉時,律師還一臉錯愕地詢問:「他跟我說只是侵入住宅竊盜,怎麼變成殺人了?」
行竊失風 狠心勒脖
警方仔細過濾監視器,發現劉殷瑋從凌晨4點到6點間,共進出現場3次,第一次離開時還帶走一顆枕頭,隨即擴大搜索,最後終於在死者的臥房採集到劉的DNA,讓他俯首認罪。
劉殷瑋供稱,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收入銳減,又因染上毒癮,缺錢買毒,想到住在樓上的房東夫妻早睡,窗戶沒有上鎖的習慣,於是萌生行竊的念頭。案發當天凌晨,他聽到房東出門,隨即攀爬公寓外鐵窗,到達頂樓,並從窗戶侵入客廳搜刮財物。
不過,他在客廳沒找到值錢的物品,所以又躡手躡腳地進入臥房翻箱倒櫃,最後搜到現金2,000元、耳環及手錶,沒想到馮女突然驚醒,認出劉後大叫:「你在幹什麼!」劉摀住她的嘴,告訴她:「我要走了,妳繼續睡。」馮則趁著劉放手轉身時,逃出臥房,企圖呼救,劉擔心東窗事發,勒住她的脖子,並隨手抓了顆枕頭,用力壓住馮的臉,直到她不再掙扎。
劉殷瑋見馮女一動也不動,十分慌張,抓著枕頭擦拭門把及窗戶上的指紋,再將枕頭帶走,循原路返回租屋處。不久,他發現自己的腳受傷流血,只好2度回現場擦拭血跡,順便確認馮女是死是活;天快亮時,劉第3次上樓,這次只站在門口繞了一圈,思考自己的滅證過程是否有遺漏。之後,他離開租屋處,並將犯案用的枕頭,丟到三重區某路邊。
多年國手 受傷染毒
證物處理完畢後,劉殷瑋帶著偷來的耳環、手錶及祖母留給他的玉鐲,前往新莊某當鋪典當,但因來路不明,加上價值不高,當鋪拒收,劉才回租屋處補眠,並且裝作若無其事,還在傍晚跟著馮夫送死者前往醫院。
身高190公分、體型壯碩的劉殷瑋,2010年起5度代表國家參加世界啦啦隊比賽,並曾於2012年東南亞啦啦隊公開賽,拿下混合雙人銅牌,他平時以擔任啦啦隊教練為業,另因擁有國際啦啦隊總會核發的裁判證,偶爾也受邀擔任裁判。
警方事後在劉的租屋處,查扣5包毒咖啡,調查發現,劉近年因右腿韌帶受傷,收入銳減,性格大變,常向親友借錢。案發當月,也因與家人吵架,衝動搬離住家,沒想到最後鑄下大錯。
劉殷瑋認罪後,不斷詢問警方:「我會不會被判死刑?死刑會如何執行?」看不出悔意。警方訊後,將他依殺人、強盜及毒品罪嫌,移送新北地檢署,檢察官複訊後,向法院聲請羈押獲准,並於今年1月提起公訴。檢方認為劉只因行竊失風,竟痛下殺手,惡行重大,建請法院從重量刑,劉目前仍然在押,等候法院最後的審判。
★《鏡週刊》關心您:珍惜生命拒絕毒品,健康無價不容毒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