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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現場】戒嚴與政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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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
韓國總統尹錫悅宣布緊急戒嚴令後,軍方人員陸續進入國會。(東方IC)
韓國總統尹錫悅宣布緊急戒嚴令後,軍方人員陸續進入國會。(東方IC)
這是什麼時代了,還有從威權走向民主的進步國家,貴為總統會在三更半夜胡搞戒嚴鬧劇。阿扁特別在脆與IG的迷因P圖《民主萬歲》加註:「只有兩種人會搞戒嚴,不是獨裁者就是蠢蛋。」

緊急戒嚴令 朝野駁回

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對韓國總統尹錫悅的作法感到不解。他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美國在韓國駐有28,500名美軍,並不知道尹錫悅宣布戒嚴的意圖為何。而副國務卿坎貝爾在一場戰略論壇組織的活動上,也說幾乎所有美方在韓國的接觸對象,包括總統府、外交部長、財政部長及多位核心人物都對此行動感到意外,他認為這是尹錫悅的「嚴重誤判」。他說之前韓國經歷過戒嚴,也對人民產生了深刻的負面影響。即便韓國政治目前處於兩極化的分裂狀況,朝野政黨都能就戒嚴決定達成共識,顯現了韓國強韌的民主,代表人民準備好站出來,明確抗議這是極不合法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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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方對尹錫悅(圖)頒布戒嚴令感到不解,並認為這是他的嚴重誤判。(翻攝韓國總統府直播)
根據韓國《憲法》,只要國會過半數議員表決通過,就可解除戒嚴。尹錫悅大統領明知道朝小野大,300席的國會議員,執政黨只有少數的108席,他竟天真地以為只要宣布戒嚴,根據戒嚴令的第一條規定,「禁止一切政治活動,包括國民議會、地方議會和政黨、政治組織、集會和示威活動」,違反者可以依照《戒嚴法》第9條(戒嚴司令特別措施權限)在沒有搜查令的情況下可能被逮捕、拘留和搜查,並將按規定予以處罰。如此一來,國會被關門,議員進不了國會,也就不會有過半數的國會議員表決通過解除戒嚴。
殊不知當地時間3日晚間約10時半,尹錫悅總統宣布戒嚴,媒體報導主要在野黨共同民主黨代表李在明第一時間開啟直播,展現在野黨魁的號召力,讓全民掌握最新進度,直播過程還記錄下李在明拿著手機、單手輕鬆翻越圍牆的畫面。不到一個小時,已經有6、70名議員及工作人員抵達議場,就連尹錫悅所屬的國民力量黨,也到場表達此戒嚴行為「違法、違憲」。最終在緊急戒嚴令宣布後的2小時又30分鐘,190名在場包括執政黨議員,全票通過解除戒嚴令的決議案。尹錫悅被迫於凌晨4時30分宣布取消戒嚴。
人民最大,民主萬歲。尹錫悅再有什麼堂而皇之的正當理由及通天本領,都要向總統頭家的人民低頭。阿扁曾在鬼地方寫「等待天光日頭疼花叢」,看到尹錫悅的戒嚴鬧劇,「免等天光戒嚴就投降」。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很快看到「嚴重誤判」的尹錫悅,因為愚昧鑄下惡果,導致親痛仇快的下場。當初選擇離開青瓦台,改以國防部做為新的總統府,毋寧是「成也國防部,敗也國防部」?!

民主轉捩點 光州慘劇

韓國號稱民主國家,宣布戒嚴卻不是第一次,自1948年南韓建國至今已頒布16次戒嚴令。尹錫悅這次宣布緊急戒嚴,是南韓史上第17次戒嚴,也是該國自1987年民主化以來的首次。最近一次是在45年前的1979年10月27日,時任總統朴正熙遇刺身亡後,代理總統崔圭夏宣布除了濟州島以外的全國地區實施緊急戒嚴,禁止國會外的任何政治活動、罷工、遊行示威,並實行宵禁等措施。也就是說上一次的戒嚴還沒有關閉國會,與這次因國會在野陣營的杯葛與掣肘,而禁止包括國會的政治活動有所不同。
1979年12月12日,當時的保安司令官全斗煥趁機發動軍事政變,並在1980年5月強迫崔圭夏宣布擴大全國戒嚴,逮捕異議人士,以壓制民間要求恢復民主政府的呼聲。此舉在光州引發大規模抗爭,全斗煥下令以裝甲車和傘兵鎮壓示威民眾,自5月18日起發生為期10天的暴力衝突,造成幾百人死亡的光州慘劇,直至1981年1月24日才解嚴。總計從1948年到1979年為止31年內共有16次戒嚴,台灣則只有1次、卻長達38年,締造全世界戒嚴最長國家的第1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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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議員全票通過解除戒嚴令,國會外也聚集大批抗議民眾。(東方IC)
上次戒嚴引發震驚國際的光州事件,成為南韓現代化與民主化的重要轉捩點。這也是事隔45年,再發生宣布戒嚴的國際大代誌,不為人民所認同,尹錫悅開民主倒車,被人民唾棄也是早晚的事。
不管是韓國或台灣,兩國人民對戕害民主的戒嚴,早已深惡痛絕,不容戒嚴借屍還魂,也沒辦法接受民主倒退嚕。民主的眼睛容不下縱使只有3%,甚或0.3%的戒嚴沙子。崇尚民主不能雙標,尤其不可以換個位置就換個腦袋,在野與執政有不一樣的政治信仰。在野時是追求100%言論自由的民主鬥士,執政時變成箝制言論自由的劊子手。民主多元、制衡包容的民主真諦,是放諸四海皆準而顛撲不破的價值。

不干涉言論 捍衛自由

阿扁擔任台北市議員同時出任《自由時代》及《蓬萊島》週刊的社長,追求100%的言論自由。進到國會殿堂,第一個提案就是廢除刑法第100條,也是史上立委的第1人。擔任總統時,對《壹週刊》追蹤報導李登輝國安密帳奉天專案,高檢署主任檢察官帶隊搜索雜誌社與印刷廠。阿扁在當天下午立即發表談話:「寧可沒有政府,也不能沒有媒體。」這是阿扁長期以來的政治信仰,當然也不是阿扁第一個說的。早在200多年前,《美國獨立宣言》起草者,也是美國第3任總統傑佛遜說過的名言:「倘若要我來決定應該是報紙不干涉政府運作,還是政府不干涉報紙運作,我立刻可以決定後者比較好。」所以總統任內,阿扁不能也不會關掉任何一家電視台,縱使不同意媒體觀點,也要誓死捍衛任何人有表達不同意見的自由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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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3月18日,歷史性的一天,台灣人民用愛與民主的選票,終於完成史上第一次政黨輪替,台灣從威權走向民主,往前更進一步。39.3%,不到4成的得票率,代表還有6成的選民並沒有投票給阿扁,加上朝小野大的國會,阿扁深感總統及民進黨政府將面臨立法院的嚴峻監督制衡,只能選擇謙卑低頭。除了任命祖籍大陸的國民黨員,曾任參謀總長,時任國防部長的唐飛來組閣,幫忙穩定政局,並做了一件很多人可能都無法接受的事—逐一拜訪高級退將,包括王昇、郝柏村等人。
2000年3月20日,湯曜明總長在陽明山青邨召開高級將領的臨時高層會議,以因應新的政治變局,被稱台獨總統的陳水扁成為新的三軍統帥,國軍日後該如何自處?其中陸軍總司令陳鎭湘說他絕不接受台獨總統做三軍統帥,也不會在台獨三軍統帥下做官。放眼國際,過去歷史中會發動政變的大多是陸軍,回想當年陸軍總司令如此發言並首先發難,揚言不接受台獨總統兼三軍統帥,說不擔心絕對是假的。而人在美國開會的副參謀總長海軍二級上將苗永慶,也曾發表過「阿扁的得票率沒有過半,只有39.3%,是不合法的總統」的言論。人不在國內,照樣在國外放砲。

遭政敵攻伐 包容異己

首次政黨輪替,即要面對這麼多的困境,不只驚濤駭浪,隨時都有翻船的可能。當時心中笑笑地準備看看5月20日之後,陳鎭湘到底會不會辭官?不僅沒有,還在任滿2年陸軍總司令後,給他延任1年,再轉任國防大學校長。苗永慶副參謀總長,在他心目中阿扁得票沒有過半,是不合法總統,但阿扁還是給他做了3年海軍總司令。阿扁並沒有因為過去如何,就記恨在心甚至秋後算帳。不管過去是政敵也好,說是沒過半數不合法台獨總統也罷,都已成為過去。隨著台灣從威權走向民主,阿扁已經被選為總統了,有容才能成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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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水扁與時任國防部長的湯曜明(左)與參謀總長李傑(右)舉行小軍談。(翻攝陳水扁新勇哥物語臉書)
2004年3月20日,阿扁過半數連任成功,卻只險勝2萬9千票。由於競爭對手願賭不服輸,接著展開一系列的政治追殺與司法迫害。時任參謀總長李傑的書面報告寫得很清楚。他寫說:「3月23日曹文生(前總政戰部主任)先生來電,希望能夠在次日到部裡會見。3月24日(星期三)上午10點45分,曹文生依約來部會談,內容涉及對此次大選仍有諸多不公之爭,已經和諸位軍系大老研商,建議總長也能藉病住院,對當局形成壓力。」國防部長湯曜明先藉病住院請辭,然後再由曹文生去遊說李傑比照湯曜明藉病住院也請辭。但李傑向曹文生說:「經考量當時社會已十分動盪,國軍必須嚴守軍隊國家化,不宜涉入政治紛爭,應恪遵行政中立的基本原則。故指示辦公室參謀主任於當日下午聯繫曹文生『上午所談之事,歉難照辦』。」
針對流產的「柔性政變」,阿扁心存善念,願意包容異己,原諒政敵的錯誤,一個都沒有究責懲處,更沒有宣布戒嚴。
阿扁總統卸任前半年,統媒及部分有心人誣陷並誤導阿扁可能會宣布戒嚴拒不下台。2007年12月7日下午,阿扁在台北市信義區境靈廟參香後答覆記者提問時再度重申:「我早就說過,我又不姓蔣,也不是國民黨的,只有國民黨姓蔣的才會戒嚴,所以再炒作這個議題沒有任何的意義。我要再三強調我不會戒嚴,要戒嚴必須要有二個條件,第一要戰爭發生,第二叛亂發生,沒有戰爭、也沒有叛亂,當然不可能戒嚴,縱使有叛亂,也不一定非戒嚴不可。過去38年戒嚴,我們身受其害,我們不可能再走回頭路,所以作為民選總統、作為民主國家的領導人,我們絕對不會做對民主鞏固、深化有任何傷害的事,這是非常清楚的。柯慶生(時任美國主管亞太事務副助理國務卿)非常樂見我已作了公開的清楚說明,所以請大家不要再誤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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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4.12.11 05:29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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