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愛的小孩之二】差點被墮掉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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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張立曄第一次嘗試立體雕塑,每個小怪獸都有濃厚鮮豔的色彩,帶著童趣又奇詭的笑容。開展前一天,張立曄在臉書寫下:「獻給我的兒子。」
去年,張立曄第一次嘗試立體雕塑,每個小怪獸都有濃厚鮮豔的色彩,帶著童趣又奇詭的笑容。開展前一天,張立曄在臉書寫下:「獻給我的兒子。」
父親那張震怒的臉老熨燙在心底,彼時,他經常騎車在艋舺晃盪,看著路邊的流浪漢、賣花的老太太…他畫下一張張社會邊緣人的臉孔,「我們很像,茫茫渺渺不知道該往哪裡去。」退伍後,他開始畫插畫,為證明畫畫可以維生,他很拚命,幾乎畫遍各大報,畫到右手指節變形至今。
有段時間,他租屋住在三峽白雞山上,二層樓透天厝藏在山林裡,他以撿拾來的家具布置空間,沙發上鋪著麻布,充滿異國風情。全家人有次從嘉義北上看他,父親在門口張望後大罵:「阮飼什麼垃圾囡仔,住這個乞丐寮!」父親一步也不願踏進屋內。「當晚全家聚餐,我開車到餐廳門口,突然淚如雨下,沒辦法跟大家吃飯,一直開著車不知道要去哪裡 ,一直哭一直哭…」
生命中最崩烈的記憶都來自父親。2004年,張立曄成為專職藝術家,有次回老家嘉義展出《台灣跑馬燈》,他開車載父母與叔叔去參觀,他才跟展覽空間主人聊沒多久,父親先走了。「那是我的展覽耶,他連看都不看…」張立曄想起畫畫初期,有次拿厚厚一疊社會邊緣人的畫作給父親看,裡頭是他遊走艋舺時的作品,但父親才看了2張,就把整疊畫翻過來蓋在桌上。
婚後,張立曄(左)在家裡舉辦「家庭美術館」展覽,與父母親留下難得的合照。(張立曄提供)
外人看他是家裡最受寵的老么,但不安全感一直包裹著他。「我從小就很沒膽,小時候,我媽常跟我說,已經有2個兒子了,他們想要女兒,所以想把我拿掉,是舅舅勸她,懷孕了就生下來。」是娘胎的記憶留存下來了嗎?他也不知道。好友侯俊明觀察,或許因此,張立曄個性溫和、細膩貼心,總是能在朋友開口前伸出援手,像是嘗試成為那個幻想中的貼心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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