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野草是第一波參與物資募集的在地店家,老闆李俊頡與辜凱鈴一樣敏銳,在萬華亂成一團前提前休業,「那天我看新聞說有點狀況,就決定讓員工都在家上班,後勤的同仁主要做品牌合作跟行銷設計,現場出貨我自己來就好。」他當機立斷拉下鐵門,一個人獨自鎖在店裡,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
為降低往來住家與店面的感染風險,他幾乎足不出戶,上次出門已是一週前的事。「當時我租辦公室就想,如果住在店裡,可以順便節省租金,所以店裡有浴室,連洗脫烘的洗衣機都有。」
2018年,因工作壓力飽受思覺失調症所苦的李俊頡,病癒後在萬華開設以台灣野草為主題的咖啡廳。去年日常野草一度轉型為包場式的無菜單料理餐廳,近期因茶包銷量不錯,他結束餐飲服務,將重心放在茶包海內外通路的開拓上,也跟旅宿業者合作,推出客製化野草茶包。
「現在業績比疫情爆發前大概多了2倍,尤其清冠一號的配方一出來,我的魚腥草茶訂單又炸掉了,大家都在搶,但這時候能忙碌應該是幸福的。」清冠一號是國內研發的抗疫新藥,處方組成為黃芩、魚腥草、北板藍根等10種中藥材,魚腥草因能保健肺部與呼吸道、提升免疫力,成為疫情下的搶手貨。「以前台灣一斤魚腥草140到170元,現在翻倍飆漲,很多的中藥行、青草行幾乎斷貨。」
幸好李俊頡的父母在桃園新屋老家有一塊農地,能夠自給自足,「我們給醫護人員4折優惠,希望他們喝了魚腥草茶可以舒緩身體。」少少的盈餘拿來繳房租、付員工薪水。這麼做還不夠,「涼粉大小姐開始號召捐贈物資時,我就決定要跟她去做萬華在地物資籌募。」
他總是稱呼辜凱鈴為仙女,「我告訴仙女,遊民或茶室的姐姐不一定有杯子或熱水,可以隨時喝魚腥草茶,但我可以捐給第一線幫忙的人,這些人很勇敢也很辛苦,至少要保護他們。」當時他手上200多包魚腥草茶,盡數送給社工。
身處重災區,李俊頡說起那天因電腦電池膨脹,不得不出門送修電腦,「在寫聯絡資訊時,我寫到『萬華區』,維修中心的客服瞬間臉垮掉…但我沒有生氣啦。其實從疫情炸開到現在,萬華居民反而都變得很謹慎。每個人都包得超緊,還有人走在路上穿防護衣,大家都會害怕,更重要的是我們如何保護自己跟別人。」
李俊頡也在網路上發起民眾認購、捐贈魚腥草茶包,幫助萬華的警消、醫護及社工,第一天即募得2,300多份。「我不知道生意能撐到哪時,也不知道捐物資能做到何時。爸媽當然擔心,但他們知道現在的狀況不是為了賺錢,這一個時機點,我就盡量做,至少我們的身體還很健康,比別人幸運。」
這場戰「疫」,辜凱鈴、李俊頡不知盡頭在哪,但在沒政府組織號召下,卻有更多的在地生力軍自動加入。
譬如參與「第三屆萬華老城咖啡」活動的香甘心咖啡、咖啡視野等11家萬華咖啡店,各家推出一包特色掛耳包咖啡,組成「防疫相挺:團結濾掛組合包」,鼓勵民眾可以購買居家囤貨,也可指定認購捐贈給第一線人員。他們在網上寫道:「我們都不知道下個月、下個禮拜、甚至明天會怎麼樣。努力做好所有能做的事,很驕傲我們也是萬華的一份子!」
突然地被迫背負汙名的萬華城,雖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喚回人潮,但當地小店彼此扶持,合作阻斷病毒在內蔓延、向外發展的可能,讓活下去的機會隱隱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