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01 05:58 臺北時間

【娛樂透視】《不能戳的秘密Ⅲ》調査10年 李惠仁追官僚怠政掲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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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
年初台灣爆發缺蛋潮,李惠仁在官員巡視賣場前捕捉擺放雞蛋的畫面。(公視提供)
年初台灣爆發缺蛋潮,李惠仁在官員巡視賣場前捕捉擺放雞蛋的畫面。(公視提供)
獨立記者暨紀錄片導演李惠仁2004年起追蹤台灣禽流感,陸續發表紀錄片《不能戳的秘密》1、2集揭露官員隱匿疫情致病毒變異擴散,今年再推《不能戳的秘密III:官官相護》,聚焦實驗室生物安全問題,讓挺過新冠肺炎疫情的民眾格外有感。
新片費時10年調查記錄,探究官僚體系的疏失與護短,並遠赴美、法求證專家學者,期待議題受關注能鬆動權力的高牆,重整建全的公民社會。
李惠仁(右)邀呂培苓(左)加入工作室,支援企劃及採訪。
1997年香港爆發H5N1禽流感傳人致死事件,7年後台灣首度發現與鄰國不同的H5N2病毒,引起李惠仁以6年時間追查禽流感疫情背後,政府官員的隱匿行徑,製成紀錄片《不能戳的秘密》(以下簡稱《不能戳》),獲得2011年卓越新聞獎電視類調查報導獎。接著《不能戳II》繼續深入調查,也拿到台北電影獎百萬首獎肯定。
但《不能戳III》因新冠肺炎疫情導致攝製延宕,與第2集相隔10年才問世,內容除追蹤禽流感及官僚體制後續發展,更聚焦實驗室生物安全規範。李惠仁指出,20年前SARS期間與2年前新冠肺炎疫情時,台灣實驗室皆因人員疏失,發生病毒感染險釀災害的重大事件,「歷經3年疫情,民眾了解病毒變異與汙染的可怕,對實驗室生物安全更有切身感受。」
《不能戳III》聚焦國家動物傳染病檢驗實驗室等實驗室生物安全規範。(公視提供)
李惠仁邀來曾在民視《異言堂》共事的呂培苓加入工作室,支援查找《不能戳III》病毒研究的分讓紀錄。呂培苓之前參與李惠仁紀錄片《蘋果的滋味》的企劃及腳本,當年李惠仁因被中國大陸和香港限制入境,由呂培苓到當地採訪,擔任《并:控制》共同導演。
呂培苓笑說:「因為李惠仁名氣大,有事都由他承擔,在他麾下工作, 我們可以大膽提問,滿足當記者的好奇心。影片的長度、內容,他都放手給空間,但那種無邊際的自由反而帶來更多挑戰。」
李惠仁表示,《不能戳》系列當初開拍的動機是因農委會(現改為農業部)以防制禽流感為由,請新聞媒體到場拍攝噴水車清洗電線桿上的鳥糞,讓他備感荒謬,因此開始調查,抽絲剝繭尋找推翻官員謊言的證據,「查到真相時心裡發出『抓到了吼』,那種感覺很快樂。」支持他不斷挖掘。
今年7月屏東縣發現家禽確診H5N1亞型高病原性禽流感,政府派員撲殺1.9萬隻土種雞。(屏東縣政府提供)
由於公部門及學校在疫情期間管制人員進出,暫緩採訪的李惠仁向文化部申請影片播出展延後,遇上去年政壇陸續爆發論文抄襲,恰巧呼應他調查多年的農委會防檢局官員論文案,成為影片收尾契機。
呂培苓回憶:「早年聽他提起論文的事,不解後續該如何發展,沒想到多年後竟能完成。」李惠仁直言:「有時能否揭發真相得靠運氣,沒做出的案子還有很多,未來調查報導只會越發困難,農委會內部還互相告誡不要接0932649開頭、李惠仁的電話。」
為追查農委會官員是否違反實驗室生物安全,李惠仁(右)採訪時任農委會副主委黃金城(左)。(公視提供)
導正歪斜官僚結構非一蹴可幾,但讓基層公務員看到權力高牆有鬆動的可能。
今年2月發生缺蛋潮,李惠仁收到時任農委會主委陳吉仲(後任農業部部長,已辭職)陪同行政院副院長鄭文燦巡視賣場的消息,讓他聯想早前拍攝官員為粉飾太平,帶頭吃炸雞的畫面,於是早早到現場捕捉賣場擺拍雞蛋的鏡頭,並以此做為《不能戳III》的開場,凸顯官員處理問題的一貫態度。
2012年H5N2疫情蔓延,時任農委會主委陳保基(左)、屏東縣長曹啟鴻(右)等官員到場吃雞宣誓雞肉安全。(公視提供)
由於影片資訊量龐大、結構複雜,李惠仁費時半年自行剪接後,再交由後製公司製作特效及上字幕,刻意避開年底選舉高峰趕在8月底推出,讓公眾關注影片議題:「期待農委會好好調查,或行政院開始導正歪斜的結構,雖然非一蹴可幾,但至少讓基層公務員看到權力高牆有鬆動的可能。」
今年公視買下《不能戳III》播映權,李惠仁也將探討立委職權的《邁向權力之路》、以中國共產黨管控為題材的《并:控制》等過往製作的紀錄片捐贈公視,同步上架公視+OTT平台供民眾免費收看,做為公民教育素材。
李惠仁為拍攝以共產政權為題材的《并:控制》紀錄片,2017年遭中國大陸和香港限制入境。(公視提供)
《不能戳III》上架公視+首週便站上「影片觀看總分鐘數」冠軍,然而當李惠仁主動聯繫行政院及監察院,提出無償舉辦放映座談卻遭拒。更令他哭笑不得的是,還被質疑是為參選鋪路,「朋友都知道我只對美食有興趣。」李惠仁感嘆儘管幾經政黨輪替,歪斜文官結構和官員面對問題的態度仍是20年不變。
離開主流電視台擔任獨立記者多年的李惠仁為擴大調查能量、增加影片產製,於2016年成立電影工作室,以主持廣播節目的收入,以及《邁向權力之路》的公視委製費200萬元支付員工薪水,再集資拍攝其他題材影片,全盛期有5名員工。2年後,因資金不足工作室接連縮編,如今剩他一人,搭檔熟悉的外聘攝影師節省開支。
與農委會糾纏20年的李惠仁,感嘆陳吉仲(中排左)從副主委晉升農業部長,歪斜的體制依舊不變。(公視提供)
獨立記者缺少媒體集團做後盾,要隻身承擔法律責任,查證過程得更謹慎。
作家小野(左)與導演柯一正(右)出席李惠仁(中)紀錄片《不能戳的秘密Ⅲ》特映會。
獨立記者缺少媒體集團做後盾,要隻身承擔法律責任,查證過程得更謹慎。李惠仁舉出:「拍《不能戳II》時我收到很多資料,怕造假不敢使用,要不斷交叉比對,用客觀方式驗證、找證據,過程發現假設錯誤也要調整。」
《不能戳》系列發展至今,最困難的是尋找願意公開談論議題的專家,國內多數學者因顧慮申請研究經費受阻婉拒受訪。為此,李惠仁遠赴法國世界動物衛生組織(WOAH)總部查證禽流感高、低病原性的定義,又飛往美國紐澤西羅格斯大學(Rutgers University)了解實驗室如何管理病毒與微生物,增加大筆費用,使《不能戳III》總製作費超過600萬元。這2年李惠仁靠接拍商業短片來填補,還首度申請文化部「紀錄片製作補助」獲300萬元,加上支持他理念的親友贊助,補足所需經費。
李惠仁認為紀錄片只能發現問題,解決問題該由握有公權力和資源的政府負責。他也以平常心看待作品後續發展,「影片能發揮多少影響力,要看運氣和時機。」即使無法改變現狀仍堅持不懈,因為唯有持續和更多人參與,公民社會的力量才會越強大。
更新時間|2023.10.01 05:59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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