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內話】月薪27萬到8千塊教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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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32歲那年,爸爸的木材工廠倒了,他的身體也倒了。爸爸想東山再起、想要改運,於是要全家人改名。我們全家改了名,然後爸爸就死了。
32歲以前,我從上學到上班都是走路,因為我從小住忠孝東路四段,不知什麼叫缺錢。我不會讀書,考試靠丟橡皮擦猜選擇題答案,幸運考進能仁家商美容科,畢業前夕,我發現侯孝賢導演的御用化妝師廖淑珍就住我家樓下,她邀我當助理,帶我進演藝圈。貴人介紹貴人,我有很多機會替明星化妝,曾經華視、台視兩邊跑,27歲那年,最高月薪27萬元。我不敢說自己是超紅化妝師,但我自視很高,不經營人際關係。除非藝人指定,不然我連時尚雜誌都不接,因為錢太少。
我不缺錢,也不存錢。後來,我工作機會減少,月薪剩8千元,但我還在玩股票,甚至融資、玩當沖。2003年,SARS加上金融危機,爸爸垮了,我家房子全賣掉,還負債300萬元。沒租過房子的我,帶著媽媽和兩個姊姊,在永吉路租房。
我媽媽結婚之後沒上過班,我家負債後,有人介紹她去洗碗,一小時80元。我以前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但當我聽到媽媽要去洗碗,我去求土地公,「我需要賺很多錢,請祢給我很多很多工作。如果可以還完債,我會奉獻自己。」結果,很多工作機會來找我,我再也不挑工作、什麼都接。2年內,我還完300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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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富(左)是許多藝人的化妝師,圖為1990年代香港演員梁家輝(右)來台灣錄《玫瑰之夜》,她替梁家輝化妝後合影。(富富提供)
2014年末,我接了一個工作,跟台灣歌手去廣州唱跨年演唱會。隔天元旦,我飛回桃園,在9人巴上睡著,誰知在北二高出了追撞大車禍。我以為肋骨斷了,結果當天就回家了。做筆錄的警察直呼不可思議:「妳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
那場車禍讓我做1個月惡夢,但是車禍發生之後,45歲的我開始想:老天留我這條命,是不是要我去完成什麼事?你看,經歷這麼嚴重的撞擊,我的手和腳,都還好好的。
這幾年,我媽媽失智、生病,從68公斤瘦到剩下38公斤。她以前愛漂亮,現在再也不照鏡子。我一直有進修,看到日本研究指出化妝可治憂鬱症,於是常幫媽媽化妝,她雖然恍惚,但很開心。
我慢慢發現,身外之物不是這麼重要,希望把時間花在分享和傳承。我認養兒福聯盟小孩,也去世界展望會替弱勢少女開課,希望傳承技術。但我發現,化妝需要練習,弱勢小朋友也買不起化妝品,這讓我很苦惱。我這一生戀愛繳白卷,沒有結婚,沒有什麼牽掛;現在的牽掛,除了我媽媽之外,就是希望教人化妝。我生命裡有無數貴人,而我一直在接受別人的善意。現在,我想當給予的人。
富富 55歲 新北市 藝人彩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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