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聲音很高,很尖。肩膀很窄,只有42公分,會穿女生的T恤或中性服飾,但我的動作其實不會過度女性化。我不用當兵,因為胰臟不會分泌胰島素,要固定去醫院拿胰島素。成長也沒遇過什麼霸凌,在台灣,如果很會讀書,其實可以避免很多事。
【心內話】叫叔叔可以 叫阿姨也OK
前一陣子參加公司健康檢查,想加做超音波,表格上寫女生5選3、男生4選3,男性超音波有腹部、甲狀腺、攝護腺、頸動脈,不知道怎麼選,我問服務人員,她說:「就是選3個。男生漲尿跟我們女生漲尿比較不一樣,我們會比較漲,你不用看攝護腺那項啦。」我今年41歲了,從小到大,從小姐被誤認到孕婦,已經都習慣了。
我的性傾向很明確是同性傾向,會性幻想一些乾乾淨淨、類似楊祐寧的男孩子,但我性欲不高,也很難對人動情。超過40歲,只有2、3次對人有喜歡的感覺,最近一次是玩手遊認識的男生,他教我很多遊戲技巧,我花了很多時間才確認那是喜歡,但那種揮之不去的掛念很討厭,能免則免。
32歲之前覺得自己超級奇怪的,我知道我喜歡男生,但行為也不像同性戀,我其實有嘗試用一些交友軟體,但很難聊。大家一開始就問你是「哥」還是「弟」,然後問你的角色是什麼。我想說,那我要怎麼回答?這讓我很難聊下去,因為我也不是「姐」或「妹」,我也沒有感到性別不安,想要變性。但32歲讀到BBC有篇文章叫〈為什麼我沒有性慾〉,那篇報導讓我認識了無性戀。無性戀的光譜有黑色和灰色,黑色是完全沒有性欲,沒有浪漫愛的憧憬,灰色則是不排斥,後來又知道有種性別認同叫非二元性別,就是男性、女性之外,還有另外一種性別選項,如果硬要把我貼一個標籤,就是非二元性別灰色無性戀吧。
把自己放到這樣的框架,突然變得很輕鬆自在,同性戀伴侶追求家庭的定義還是很傳統,很傳統的意思是,他們需要有一個伴侶陪伴他們。但對我們來說,我們更需要的是「重要他者」,就像我一路長大,雖然沒有交過男朋友或女朋友,但我有很多很好的朋友,他們可以滿足我很多不同的層面。比如說,聊天的時候我知道該找誰。至今仍母胎單身,寂寞這件事情,不會困擾我,我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我很能跟自己相處,這也不代表我們在同理心或是理解情感的層面上有任何欠缺,而是我們就不會覺得必須「在一起」是唯一的選擇。
生活沒什麼煩惱啦,唯一的困擾是往往走進男廁的時候,有人就說:「欸,女廁在旁邊。」我就覺得,喔好吧,那我就去女廁了,我自己都沒所謂,你OK我就OK。我現在會要朋友的小孩叫我「叔姨」或「姨叔」,他們要叫我什麼都沒差,重要的是他們有一個舒適的方式來稱呼我,這也讓他們知道,在這個世界裡,有些人是不符合傳統性別框架的。前一陣子去配眼鏡,我一直在掙扎要配圓框還是方框。圓框我戴很多年了,方框讓臉看起來很大,但我後來就選了一副一邊方框、一邊圓框的眼鏡,人生有時候是可以擁有不需要選擇的選擇,性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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