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台灣最大寵食品牌「汪喵星球」新竹總部辦公室,辦公桌上躺著一隻小博美陪伴主人辦公,另一頭則有可愛比熊犬趴在主人腿上一起開會,和會議室一樣大的貓房內還有幾隻跟著主人來上班的貓,執行長孫宗德工作一整天最紓壓的時刻,便是拿著逗貓棒與貓玩耍,「我們可以帶寵物上班,尤其比較老的毛孩,同仁有更多時間可以陪伴,以後也不會遺憾,還有人帶過鸚鵡和蛇來。」
頭家開講/寵食奪「罐」軍 牧羊人集團執行長孫宗德專訪

台灣毛小孩每年登記飼養量已超過新生兒,毛孩食品安全也越受重視。12年前,寵食市場仍是國外品牌霸占,孫宗德看到高價、人工添加物過多、製程不透明的市場痛點,沒有資金背景、只有2隻貓的他,熱血想改變毛孩世界。
他擁有清華大學材料系、電機系雙專長,不做年薪百萬的工程師,研發最好種的貓草創業,被罵是不切實際的瘋子。有泛自閉症的他不在意別人想法,自研自產自銷平價突破性商品,如無膠主食罐、含肉量最高鮮肉糧,如今穩坐台灣最大寵食集團,怪咖為毛孩變身英雄,成功洗牌市場。

怪咖變身 年收逾十億
孫宗德叫得出同仁帶來的每隻毛孩名字,自己也養2隻貓,他打造多數企業不願做的寵物友善職場環境,皆因從12年前創業那天起,他就夢想從食材、工廠環境和管理制度改變寵物市場,「我們作為創新公司,要看到盲點,就是麻木的痛點,大家都痛到麻痺了,我希望當個發明家,真正解決痛點。」

頂著燈泡亮光頭的孫宗德僅35歲,創立的「牧羊人集團」旗下有汪喵星球、怪獸部落、HeroMama、超凝小姐、角落水族等關於貓狗、爬蟲類的寵物食品品牌,掌握自研自產自銷一條龍服務,已是台灣貓草王、罐頭王、貓砂王、凍乾王,外銷到美、韓、星、馬、港、澳等地,又跨足銀髮介護食品「日幸」與螺螄粉品牌「虎留香」。他對年營收低調,僅透露過去5年平均每年成長近5成,年營收至少10億元以上。
孫宗德戴著純框眼鏡,辨識度超高,同仁皆叫他「光頭老闆」,他自嘲沒有髮絲就少煩惱,腦容量裝工作剛剛好。熱愛日本動漫的他最愛和他一樣光頭、能一拳打倒敵人的「一拳超人」,每次他推出市場突破性商品,如無膠主食罐、益生菌除臭的米粒豆腐砂、市場含肉量最高鮮肉糧,便因攻擊力太強,一出手就震驚業界。但一拳超人變身英雄前,其實也曾被當怪人、笨蛋。

孫宗德出生於醫生世家,從小有沉重課業壓力,雖然一路念到清華大學,成績卻是班上吊車尾,但他不太在意,「成績不好,在學校會被看不起,連我爸也覺得我是笨蛋,但我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我是泛自閉症,到了5歲才會講話,也有一點亞斯伯格,容易特立獨行。」


貓草創業 賺第一桶金
當電機系同學畢業後到半導體業領百萬年薪,研究所落榜的他只想當個發明家。當時他領養2隻貓咪,到寵物用品店買了3盒貓草,卻沒有一盒種起來,他想去換貨,卻被回「種不起來很正常,十幾年來都這樣」。孫宗德思考,「台灣位在亞熱帶,貓草是溫帶作物,所以種子容易發黴,我們研究用酵母菌的防黴技術,可以做出全台灣最好種的貓草。」

清華大學材料系、電機系雙專長畢業的他,想以貓草創業,但沒人看好,父親罵他自以為是,想一步登天,叫他自力更生,不願借錢給他,同學則都認為他瘋了。當時他得到教育部和科技部創業計畫冠軍,和2位同學用獎金120萬元、以父親撂下的狠話諧音創立「自力耕生」,難關才正式登場。
孫宗德信心滿滿找寵物用品店推銷,被對方以一盒只能賣99元為由,將進貨價壓低為30幾元,但商品上架那天,他發現產品被標價150元,找店家理論卻被罵「滾開」,被羞辱的這刻,他疼痛地感受到自己真正踏入社會。
「但我是很傻樂的人,人生不是得到就是學到,我後來學到,其實我們的東西有150元的價值,應該怕他把我們賣得便宜,而不是怕把我們賣貴。」這堂課,他學到談價的底氣,後來以合理價格談進連鎖寵物用品店「動物王國」,也賺到第一桶金。
切入痛點 主食罐揚名
事業漸有起色,他仍領月薪7,000元,比不上科技業的高薪,合夥人也擔心僅貓草一項產品,公司沒有未來。孫宗德再次找到市場痛點,10年前寵物生食在台灣剛盛行,幾乎都從澳洲進口,但價格高昂,他找到食品廠代工,創品牌「汪喵星球」,推出「亞洲第一款HPP超高壓低溫滅菌的生食,但我們的賣價是進口的4折。」

10年前寵物主食是國外品牌的天下,孫宗德沒有雄厚資金與背景,只能靠突破痛點,以最精準的角度殺入市場缺口。真正讓汪喵星球一戰成名的明星商品,是2017年首創98%肉含量的無膠主食罐。

孫宗德養貓後發現,寵物食品很貴,「80克的罐頭要100元,但鬍鬚張雞腿便當85元,罐頭貴到只能當點心,我想解決問題,但如果做跟別人一樣的東西,沒有提高附加價值,就沒有解決痛點。」他仔細分析市售罐頭,幾乎會加卡拉膠、瓜爾豆膠等增稠定型、節省成本,他想拿掉所有毛孩不需要吃的膠類與人工添加劑,降低售價,讓健康的寵物食品不再是奢侈品,於是從製造開始,自己生產。
他帶記者參觀桃園新屋占地4,000坪、耗資5億元打造的廠房,自信地導覽:「毛孩值得一座被看得見的工廠。」並要記者觀察廠內水溝、管線乾淨整齊,連員工雨衣、安全帽都排列地有條不紊,「外面亂的話,工廠內一定不會好。」穿上2層防塵衣進入廠內,他仔細介紹食材來源,有大成、卜蜂的雞肉、花蓮格全的櫻桃鴨、馬修嚴選的優格,「鵪鶉蛋、虱目魚還契作,保證收購價格,省去中間商剝削,讓價格穩定。」

孫宗德希望罐頭原料單純化,但要如何做得好吃?他先設實驗室,研究讓肉香更濃郁的水解蛋白技術,「要實驗用哪些酵素去切蛋白質?花多少時間?切的胜肽跟胺基酸比例為何?才會是毛孩喜歡的。」
雞肉、魚肉蒸熟後,滲出的湯汁也不浪費,以無菌冰塊降溫後,取代調味劑、香精,加回肉泥調味,「我的小孩8月將出生,我打算餵他吃貓的純肉泥,因為我們把寵物食品當嬰兒食品做。」
半價搶市 通路找上門
當他打出一罐80克主食罐僅賣46元,是進口罐頭價格的一半,且無膠無穀無人工添加劑,成為市場首創,「不是我去找通路,是通路來找我們,也沒有經銷商,因為一般人做生意都想多賺一點,賣80、90元就有競爭力了,但我想徹底解決問題,改變市場,所以用加倍好的食材、一半價格,讓更多毛孩家庭能長期負擔得起。」

同仁私下透露,老闆很真誠,是發明家性格,早期公司規模還不大,他累了就直接睡地板,面對挫折也是直球對決不躲閃。例如他曾想開發一台如人類沖水馬桶的自動清潔貓砂機,研發4年多、花費逾千萬元仍不成,他坦承自己有點偏執,「我要嘛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但不是每個創新都會成功,可是要敢去想敢去試,才知道問題出在哪。」

出現問題,孫宗德直接面對、解決。2021年汪喵星球新竹廠被爆出排放廢水的負面新聞,他立刻找出問題源頭,在官網詳細列出事件始末、解決方法,2022年建置桃園廠時,更完善處理廢水,他完全不避諱談及此事,「最重要是負責任,這事早發生比晚發生好,所以我們現在做開放工廠,你看得見我們怎麼把水處理到可以養魚,設魚池具象化,它不是冷冰冰的數字。」
最難是人 學表情含意
談及創業至今最大低潮,孫宗德覺得最難的是人。他笑稱自己是異類,讀不太懂別人的表情,在剛拿到政府120萬元獎金準備起步時,有同學想拿1/3獎金退出,「我說你留下來,我們可以一起努力,如果你要離開, 我給你錢公司就垮了,最後我沒給,他說我是騙子。後來發現事情做錯可以重來,可是人傷害了很難復原。」
他強迫自己後天努力,用背的方式也要理解表情含意,鼓勵同仁主動說出想法,也開放同仁內部創業的機會,因此催生主食罐加入保健機能的「怪獸部落」、主打高含肉量乾糧的「HeroMama」等多品牌,公司也壯大為牧羊人集團。甚至連辦公室茶水間,都掛著一塊白板,讓同仁許願想吃的零食,每月開會傾聽同仁的委屈或願望,為同仁增加3天寵物喪假和寵物健檢補助,「大家的期待跟夢想,如果能和公司一致,就能走比較遠。」
一拳超人集結了眾人,不再是單打獨鬥的怪咖,為了毛孩出擊的力量,更溫柔且強大。
後記:藏不住的熱血少男心
孫宗德表面上是理工直男,內心卻住著單純少男。他沒有專屬的辦公室,開放式座位上擺放著吉伊卡哇和Labubu公仔,之前到日本出差,甚至買了上萬元的吉伊卡哇周邊商品,連去年尾牙主題也是動漫風,所有同仁cosplay動漫角色,無論工作還是私下,他都懷抱滿腔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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