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颱勾起蔡日騰的滿腹辛酸,老家所在地佳冬鄉因臨海養殖業興盛,長年超抽地下水的惡果是導致地層下陷逾90公分,為了防水墊高屋內地基,原本該是及腰高度的窗台,如今只到小腿肚,彷彿走進矮人屋,空氣中瀰漫水霉味,牆上更留下一道道突破新高的歷史水漬痕。
不到20坪空間,因過去家裡人口多,硬是隔出3房2廳,爺爺、奶奶和哥哥睡1間,爸爸媽媽與姐姐擠1間房,老么蔡日騰最得眾人寵愛可獨享1間房,房間就位於通往廁所的樓梯轉角與廚房通道間,不到半坪的大空間,連睡覺都無法伸直雙腿,綽號小胖的蔡日騰自嘲:「還好當時我不胖!」
房間唯一對外透氣窗卻是用磚塊、水泥封死,原來鄰居蓋新厝,竟把蔡日騰家的外牆當成擋土牆,「一下雨,水就灌進我家,只好把家裡的窗戶都用水泥封起來。」新婚時原本身體健康的妻子王珮綺,也因環境太過潮濕,染上氣喘毛病。
方圓十里,鄰居多有2、3樓可躲水,只有蔡日騰的老家是1樓平房,每次颱風一來,全家大小就得抱著棉被、家當到社區老人活動中心避難。王珮綺回憶:「2006年碧利斯颱風那次最嚴重,水淹超過1星期不退,大人還可以吃泡麵挨餓,但小孩奶粉喝完怎麼辦?真的急到會掉眼淚。」
蔡日騰的母親一度不肯搬離老家,「碧利斯颱風讓婆婆下定決心要搬出來,我們才給自己訂下目標,不論如何,至少要有個颱風來能躲水的棲身之處。」為了幫先生創業,王珮綺一邊照顧3孩子、一邊準備保險員證照考試,拉保險時不得不把小兒子送到托兒所,「每次我都是最晚去接的那一個,他就呆呆坐在教室門口台階上等,想到那一幕,心裡都會酸酸的。」
經過幾年打拚,蔡日騰終於在35歲圓夢,在鄰村林邊買了一棟中古透天厝,讓不願離開故鄉的母親,晚年不用一下雨就擔心受怕。
「還好有搬出來,莫拉克颱風那次,老家水淹3米6,整個房子都滅頂了,我們至少有2樓可以躲雨,但還是被大水關了8天,餓到受不了,才走水路去買吃的。」蔡日騰始終難忘記,那次水退後回老家清理,竟被不知從哪飄來、卡在水槽下方的水果刀割傷腿,有好長一段時間得坐輪椅到工地。
老家所在的焰塭村,曾有傳說指村莊被下了詛咒,只要搬出去的人都會過得不好,蔡日騰說:「就是賭一口氣,我們行得正,我不相信我沒辦法出頭!」「老實說,鄰居也不看好我們,覺得我們可能會失敗再搬回家,我告訴自己,就算咬牙硬撐也不能回頭。」
走到老家巷口著名「淹水牆」前,指著踩在腳底的那塊大石,蔡日騰有感而發說,一顆巨石,可以是人生中的絆腳石,也能是激發向上的墊腳石。夫妻倆不輕易向命運低頭,同心協力拚出一個遮風避雨的幸福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