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睢麻利的家位在新竹市一棟舊公寓的頂樓。打開房門,會發現那裡有一整面大落地窗。但理應照亮室內的窗光,在三分之一處便黯淡了。堆積的龐大雜物阻擋了光的路徑,也阻擋了到訪者動線。此時帶路的麻利回過頭,站在漂浮塵粒的光裡,像偷看A漫被抓包的男孩,不好意思地對我和攝影記者笑著說:「擋到的話你們自己移開一下,隨便放。」但其實根本沒地方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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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麻利是名水電工,有囤積症,在家裡囤積大量雜物。他做過許多工作,卻沒一份做得長久;功課也不好,當混混也混不大尾。一個不怎樣的人生,就像中國樂團「萬能青年旅店」歌詞寫的那樣:「東張西望,一無所長。」
但他寫詩。恣睢麻利是他給自己取的筆名。敵視現實,虛構遠方,他把爛泥打滾的掙扎與哀愁寫成了藍調詩歌。詩評家稱讚他的詩是特殊具備抒情性格的工人寫作,書評刊物《祕密讀者》說:「就算我們擁有再多5倍的偉大作家,有些感覺你就只會從這個人的筆下讀到。」
這是一個混雜著垃圾、酒精,檳榔汁的人生故事。恣睢麻利向我們證明,即便粗野、懦弱,仍有動人的可能。
房子裡全堆滿了不知哪收集來的車牌、小佛像、各式各樣的絨毛玩偶、公仔、水電材料…甚至一整套爵士鼓。滯悶的空氣摻雜著霉味,與啤酒過夜後的發酵味,與人等高的雜物像棄置的巨神像,有種放棄一切的姿態。約莫25坪大的房子,扣除房間廁所,只能找出沙發一角讓2人並肩坐下。「其實這些東西造成很多麻煩,走路時都要跨過去,膝蓋都出問題了。」麻利喝了口啤酒靦腆地笑著。
38歲的恣睢麻利是一名水電工,也是詩人。恣睢麻利是他替自己取的筆名,出自魯迅小說《故鄉》,用來形容人自私刻薄不留情面。朋友們則喊他「麻利」。他沒得過任何文學獎,也從未正式出版詩集。只是簡單影印自己的手寫詩,在次文化出版或小眾藝品店中寄賣,以及在獨立刊物市集擺攤販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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