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大咖】呼叫初衷返航 徐譽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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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金鐘獎最佳戲劇節目編劇的光環轉戰電影界,開鏡前的徐譽庭非常興奮,但拍完後卻得面對自己表現不夠好的結果,在創作的低潮中重新檢討振作,終於撥雲見日。
頂著金鐘獎最佳戲劇節目編劇的光環轉戰電影界,開鏡前的徐譽庭非常興奮,但拍完後卻得面對自己表現不夠好的結果,在創作的低潮中重新檢討振作,終於撥雲見日。
我始終覺得世間的起承轉合,都像是一趟旅程。第一次看到徐譽庭本人,是在去年7月的電影開鏡記者會(那時電影還叫做《我們都愛他!》),只覺得她非常興奮。再次見到她,已經是一年後的台北電影節,片名已改成《誰先愛上他的》,還拿到五個獎項,徐譽庭卻在大眾面前承認,她其實經歷了一段創作迷航的低潮期。
徐譽庭曾在TED演講上提到,每天睡覺前「跟自己聊一聊」,只是拍戲時太忙完全辦不到,現在回想起來,也許就是這樣,才會迷失方向。

人生選擇B方案

1966年12月31日生,曾任劇場編導,屏風表演班劇團經理,後轉戰電視戲劇編劇。以電視劇《光陰的故事》漸漸家喻戶曉,憑藉《我可能不會愛你》奪下第47屆金鐘獎最佳戲劇節目編劇。與許智彥共同導演《誰先愛上他的》,拿到第20屆台北電影節5項獎座,並入圍第55屆金馬獎8項提名。

在網路上可以找到徐譽庭在TED的演講,主題是跟自己聊一聊,利用睡前5分鐘跟自己對談,想一想當天自己做的事情。在金馬獎揭曉首次執導的《誰先愛上他的》8項入圍的風光時刻,她回憶那一段迷航的低潮期,每天都不只花5分鐘,而是花3、4個小時跟自己對談。「你會問自己說,這作品拿出去能代表你嗎?你承受得起嗎?拍攝過程中你犯了什麼錯?假如你把這片子收起來永不見天日,對得起那些合作的夥伴嗎?」

編劇老手 電影圈菜鳥

《我可能不會愛你》不僅讓陳柏霖(右起)、林依晨拿到金鐘獎最佳男女主角,也讓徐譽庭奪下最佳戲劇節目編劇。(東方IC)
「所以從睡前5分鐘跟自己談一談,在那段時間放大到睡前5小時跟自己談一談。睡很少,沒有辦法安心地睡,在夢裡都在剪接。」徐譽庭看著自己首次執導的電影,得到業界很多的負評,一直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辦、怎麼救,「每天都在對話這些問題,才能夠自己從極度挫敗、連憂鬱症都來了的挫敗當中,堅強起來。甚至每一場戲的每一個環節的小失誤、不美好,怎麼下決策,都是經過跟自己對談下的結果。」
徐譽庭雖然是電影圈菜鳥,卻是編劇老鳥,以電視劇《光陰的故事》家喻戶曉,《我可能不會愛你》奪下金鐘獎最佳編劇,《荼靡》《我的男孩》都有極佳的口碑,照理說寫劇本既然是她的強項,不該會拍出成果與預期落差甚大的結果。
「在我20幾年寫劇本的歷程當中,寫著寫著會迷路、忘記初衷了。有人給你一點意見,『我覺得哪邊哪邊可以再豐富一點』『哪個角色可以再怎樣』,然後因為這些聲音,包括自己的不夠穩定、或遺忘,有時候劇本會偏離主題。」為了讓自己安心,只好時時提醒自己,「有一段時間在我的書桌前面窗戶,貼個字條寫著『初衷』『回來』。」
徐譽庭執導邱澤演出《誰先愛上他的》。(親愛的工作室提供)
寫劇本是獨自創作,拍電影則是團體合作,更容易在過程中迷航,「因為拍攝不是你一個人,而是跟一整個團隊,這個人跑掉一點、那個人跑掉一點,整個就會跑掉了。本來寫這場戲的目的是把某個議題結束,可是拍得太有趣了,過程中就變得緩慢、冗長、贅言,剪接的時候就變成一個怪怪的、沒有節奏感的東西。」最後只好痛下決心,置之死地而後生,回到創作正軌重新剪輯,終於端出《誰先愛上他的》。

負氣離職 對不起李國修

徐譽庭的確有過導演夢,但不是拍電影,而是在劇場。約莫1990年,李國修在高雄成立「屏風表演班」分團,招收18個學員,徐譽庭就是其中之一,「我是裡頭堅持到最後、沒有脫離表演範疇的人。」在集訓結束後,她覺得沒有過癮,還想要學,便偷偷到台北找了一份室內設計工作,閒暇便去屏風當義工,李國修看她這麼愛戲劇,覺得不如叫她來上班。雖然她想學的是編導,卻叫她做行政,理由很簡單,「一開始學編導就會餓死了。」不如做行政還有固定薪水,晚上還可以進排練室,在一旁偷學。
於是徐譽庭開始過著白天做行政,晚上學編導的生活,「我想說太棒了,夢寐以求。結果薪水真的快餓死我了,那是我人生最瘦的時候,我每天只有兩顆茶葉蛋可以吃。」剛開始她無法理解李國修說的「其實做行政就是在導一齣戲」,漸漸才從行政工作中,學到人情世故、組織、章法、邏輯,這些都在創作上給予她全觀的思維,把靈感落實。
徐譽庭曾有過導演夢,但不是拍電視或電影,而是執導舞台劇,「我渴望在劇組工作,但想做的是表演指導,因為我覺得跟演員溝通非常有把握。」
1996年徐譽庭終於如願執導舞台劇《黑夜白賊》,也是「屏風表演班」第一次不是李國修導的大型舞台劇。雖然口碑很好,票房不佳。「事後檢討,他就說接下來5年之內,屏風的戲還是他導,不會放手。」當下她覺得相當不公平,畢竟自己想學的是編導,卻被派去做行政,繞了一大圈還是不能導戲,「覺得很受傷,沒有耐心再繼續做行政。所以就負氣,『好呀,你居然講這話』,遞辭呈。」
待了6年,小學生都畢業了,她的離職頗像武俠小說裡頭「弟子學會了,我就下山,師父再見!」只是隨著離職日的接近,她就越知道自己做錯了,「年輕人就是這樣硬撐,覺得『不行,說到就要做到,不能再去哭哭啼啼!』所以李國修很傷心,我自己也很傷心。」

恨改劇本 卻改別人的

寫電視劇本時,徐譽庭相當討厭被改劇本,「有時候甚至寫信去罵對方『我對你拍的這場戲非常失望!』」理由很簡單,有時導演改了,忽略劇情後面的伏筆,於是故事就變成一個漏洞,牛頭不對馬嘴。「後來建立跟導演合作的模式,例如《我可能不會愛你》先跟導演瞿友寧開了一個禮拜的會,他給我意見,消化後再修正。」也會在開拍前跟導演、演員一起讀本,「當下就發現很多演員沒看懂劇本、台詞、這場戲的情緒。因為文字無法詮釋很多情緒的東西,要解釋劇中人其實說的可能是反話。」
當編劇的時候最討厭被改劇本,還會寫信去罵導演,結果徐譽庭當導演時也改了別人的劇本。
只是當了電影導演,徐譽庭改了另一位編劇呂蒔媛的劇本,「我是編劇,知道劇本被動過後,內心的那個不痛快,加上呂蒔媛寫的劇本已經非常精采了。我希望裡面加上一些愛情元素,我覺得愛情是我的強項,更能理解故事中三角關係的部分。」當然她也明白,人家內心會淌血,就耍賴不給看劇本,「我自己跟她招認,我有改劇本,她說『改在哪?寄給我看!』我都答應:『回去寄!』但都偷偷假裝太忙就忘了。」
創作劇本過程中,靈感總是最難以控制,徐譽庭說有時角色會主動來找她加戲,「《光陰的故事》主要人物有好幾家人,那時我的手跟不上腦袋,坦白講再寫個20集才能寫完。但手完全跟不上,那時候太趕了。」當然也會碰上卡關的時候,她的應付之道就是去吃「靈感小火鍋」,「在我家附近有間火鍋店,每次我卡住的時候就去吃小火鍋,就擺一本筆記本配小火鍋,所以其他客人都覺得我很怪。」
「靈感小火鍋」聽起來很神奇耶,好像阿拉丁的神燈,說不定可以給各行各業的男女老幼指點迷津,徐譽庭卻完全否決了這個提議,露出了無辜的神情:「可是這只對我有效,我有帶其他編劇吃過,他們說『哪有效?!』」

場邊側記

自創公司取名「親愛的工作室」,徐譽庭說這樣接起電話時,就能自然說出:「親愛的,您好!」但是「親愛的」也常出現在她筆下的作品中,有如彩蛋。像是電視劇《我的男孩》叫做「My Dear Boy」,劇中有個店還是「Dear Answer」,為什麼?
「因為覺得人的一生都在找答案,走到某個階段,思考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愛情也是,哪個方向才是正確、該怎麼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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