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男人變母親三】辛苦拉拔養子上大學 她自豪「變性人也能當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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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玲(左)正在化妝。她說自己化妝一定要開電視,透露了寂寞的日子,需要一點聲音陪伴。
鍾玲(左)正在化妝。她說自己化妝一定要開電視,透露了寂寞的日子,需要一點聲音陪伴。
領養程序走了半年,社會評論就鬧了半年。為什麼不放棄?鍾玲淡淡說:「可是我放棄的話,他就會被送走。」法院判決下來那天,是記者通知她的,「他說,鍾玲姐,法院已經裁定要把這個孩子判給妳。」那天早上,她在王田交流道的休息站表演,休息站瞬間被SNG車包圍,「大概15、16個電視台,麥克風全部拿到我前面叫我講話。」竟然也沒哭,她說:「那時候我整個心都放下來了。」
張大文從此安身立命,也有了新名字,像是重新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只是他說,從有記憶以來,母親就在外地工作,簽聯絡簿的人都是阿嬤。還好母子經常通電話,「有不能跟媽媽說的祕密嗎?」他說:「應該沒有。」

兒子一度探身世 已釋然

但其實有。敏感的孩子,幼稚園就問過媽媽:「變性人要怎麼生下我?是不是以前妳男生的(部分)還留在體內,然後跟女生的做結合,所以才會有我?」國中時知道了自己身世,「有覺得世界從此不一樣了嗎?」他說:「沒有啊,都一樣。」也沒再問過「不存在的爸爸」的事。
卻和自己的姊姊見過面。「我看到以前的戶籍謄本,看到這些人的名字,有去臉書上搜尋了一下,發現她好像在我常去的飲料店打工。」名字和長相都對得上,出生年月日也一樣。「有想過相認嗎?」答案不改,一樣是沒有。
鍾玲兒子張大文幼時照片。他12歲受訪時曾說:「我的願望是趕快長大賺錢,讓媽媽搬回家陪我住。」(鍾玲提供)
不過整段有意識回頭尋找原生家庭線索的事,他都沒和鍾玲提過,他甚至記得連鍾玲都忘了的「原本的名字」。鍾玲也不擔心,提了一段往事:「他媽媽在他5、6歲墜樓死的時候,親阿姨曾打電話來問,是不是能讓他回去送她一程,結果他說:『我跟她又不認識,幹嘛要去送她?』」
但畢竟是個相對「特殊」的家庭,是有人會以「孩子一定要有一個爸爸,一個媽媽」的「信念」排斥的家庭。我問張大文:「有曾經怨嘆過,為什麼要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嗎?」他又是平淡到不行的語氣,說:「不會啊,別的家庭,也會有他們不想(被)知道的點,我們家也是。對,所以,其實就這樣就好。」原本的名字,他也說是沒有意義的。回答問題的同時,都一副無聊得快要睡著的樣子。
後來也真的睡著了。採訪結束,我們隨鍾玲去理容院做頭髮,返家後,張大文已經睡趴,鍾玲叫他起床吃飯,他賴著不醒,互動就像平凡母子,如一起工作過的藝人張柏舟所說:「她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媽媽。」

爭氣當個好媽媽 沒白活

普通的媽媽,之後帶我們到朋友經營的卡拉OK店為我們高歌一曲。計程車上我們繼續聊天,運將發現身邊這個人是變性人,明顯散發不耐的敵意。我想起她說的「人出世落地,那個命盤都算好好的」,沒有要和她辯論命理,但有些事確實很難改變,她也一樣像恬娃說的:「就是不回應。」
鍾玲長年和兒子相隔二地,特地用兒子小時候的照片做了一個鑰匙圈,隨時帶在身邊。
卻在採訪完1個月後的某天,收到她的訊息,說:「我這輩子應該沒有白活。不管外界對我的看法怎樣,我都無所謂,要活出自我。我要讓當初批評我的那些輿論和攻擊者知道,現在的我已經把孩子栽培到明年要讀大學了!變性人,真的可以當個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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