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沿著筏子溪一路開,路上張豐年不斷停車,跑到河邊拍照。河段沒有路標,每一段在外人眼中看起來幾乎沒有差別,張豐年卻都清楚記得與河相關的大小事:這裡前兩年淹過水、那裡有被截流整治但沒效、後面那一段的竹林曾經被沖走一半……。他說自己每逢大雨必會出門查看溪流狀況,每個河段都定期拍照記錄。我們在河岸待了快兩小時,張豐年終於上車,心滿意足的說:「好了,可以回家了。」
【為山河動刀番外篇】被醫生耽誤的環境運動者 張豐年參加會議原來都是為了拍照
我們和張豐年在高鐵站會合,車子才剛駛出站就停下:「我下去看一下。」我們停在筏子溪邊,河床上空無一人,他走到河邊拍照,不斷碎唸:「這邊枯水季,上游都斷流,魚死掉一大堆…」
1958年台中發生八七水災,豐原地區淹成水鄉澤國,老祖宗修的葫蘆墩圳護岸也被沖毀,小學五年級的張豐年跟著家人撤離到高地避難。後來他考上台中一中,幾度和同學翹課跑到筏子溪釣魚,看到人們因畏懼水患不敢靠近,河邊蔓草叢生,荒野一片,成為他小時候印象最深刻的畫面之一。如今他寫文章提醒河川治理不善的後果,仍會以此為例。
後來張豐年長大、成為醫生,行醫卻像是副業,汲汲營營都是為了環境。「過去醫學都要開會拿分數,我到南部、北部開會,報到程序完成了,分數拿到了,我就出去到處晃,一高二高經過大的河川,我就停下來。人家會很訝異講哪個地方你都知道,就是這樣來的,」他得意的說。
有時他為拍照入無人之境,也曾不小心得罪人:某次有業者看到張豐年經常在路上拍照,以為他要檢舉自己,為此跟蹤他一個月,最後走進他的診間,問張豐年是不是要害人?張否認、說自己從沒告過廠商,對方回:「我知道,我跟你這麼久,我看你也不像壞人,就進來問問你。」後來兩人在路上遇見,還會揮手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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