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賢 小檔案
- 年齡 ▶ 60歲
- 現職 ▶ 和碩科技董事長
- 學歷 ▶ 台北工專、台北科技大學碩士
- 經歷 ▶ 宏碁工程師、華碩共同創辦人
- 家庭 ▶ 妻石明芳，育有1子1女
林百里 小檔案
- 年齡 ▶ 71歲
- 現職 ▶ 廣達董事長
- 學歷 ▶ 台灣大學電機系碩士、台灣大學等7校榮譽博士
- 經歷 ▶ 三愛電子總工程師、金寶電子總經理
- 家庭 ▶ 妻何莎，育有2子林宇軒、林宇輝
上週，傳出美國將出手制裁大陸晶圓代工龍頭中芯國際，各公司要供貨給中芯須先獲得許可。中芯落難，台灣半導體業喜迎轉單效應，但下游組裝業者看到這消息卻大喊不妙，「接下來會有一波大缺料，然後有排擠效應，本來的訂單會轉去台積電、三星等，成品做好可能馬上就被搶走。」和碩董事長童子賢分析。
零件大缺料 照三餐催貨
其實，半個月前，宏碁董事長陳俊聖在一場公開活動上，對筆電代工龍頭廣達董事長林百里喊話：「已經照3餐向廣達催貨，宏碁筆電還不夠賣，只好親自向林董討貨了。」眼見客戶當眾開口，林百里只好尷尬地回應：「面對我的大客戶（宏碁），我還是很抱歉缺貨。不過缺貨是好事。」
這一波疫情使得筆電、遊戲機需求大爆量，廣達8月筆電出貨量創下600萬台的歷史新高紀錄，9月可能繼續旺下去，這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到底能不能吃得到，全憑各家本事。為解決燃眉之急，從宏碁、華碩等品牌廠CEO，到廣達、和碩、仁寶等代工廠大老闆們，全都上緊發條，下達搶貨令。
本刊調查，就連過去已把廣達營運重任交給副董事長梁次震的林百里，這回都親自打電話給零件廠商催料。「Barry（林百里）還以友達股東的身分打電話給Paul（友達董事長彭双浪），希望能多交點貨給廣達。」知情人士透露。
不只如此，直接面對客戶壓力的梁次震，更是天天緊盯貨源，以往每週的管理會議，現在改成每天開。「採購一早就去新竹盯貨、搶貨，下午回到公司開會分配，各單位為幫客戶搶料，天天吵成一團。搶不到料的業務等著被客戶罵，只好跑去向採購跪求供貨，全公司採購變最大。」一位廣達高層笑著說。
趕工搶人手 高獎金徵才
在客戶緊盯催貨下，代工廠們也紛紛搶招員工、加班趕工。「生產線早就滿載，還照大陸官方規定的2班制做好、做滿，也是趕不完。」廣達高層就不諱言，「這次客戶催貨，加班費都給得很阿莎力，筆電代工業很多年沒看到這種情況了。」
廣達上海松江廠祭出新員工入職90天可領獎勵金人民幣4,500元，其他代工廠緯創、仁寶同樣用獎金搶員工，從人民幣1,500元至3,600元不等，更有廠商喊出「介紹12人，發人民幣3.72萬元的獎金」作鼓勵。
有人加班，還不一定能趕得出貨，因為「現在很多都是只缺1、2種零件，機器就是無法組裝。唯一的方式，就是有什麼可以組裝的就先做。」每天緊盯廣達、和碩出貨的陳俊聖搖著頭說。
不只林百里被大客戶催貨，身為電子代工二哥的和碩董事長童子賢日前也表示，最近被筆電客戶「一直催、催得很凶。」除了筆電代工之外，和碩還有SONY、微軟等遊戲機大客戶，剛好都在今年推出PlayStation 5與XBOX Series等新世代機種。「像過去幾年不太好的關係企業景碩，現在生意也好得不得了，因為廠商都卡在IC載板，出不了貨。」童子賢對本刊形容需求有多急。
宅經濟需求 激出換機潮
為何會造成筆電、遊戲機需求大爆量？本刊調查，年初武漢肺炎疫情全球大爆發，各國政府都紛紛以封城手法防堵疫情，竟然一舉激出了沉悶已久的筆電與遊戲機換機潮。截至目前為止，新冠疫情已讓全球3,000多萬人染疫，近百萬人死亡；秋冬疫情2次來襲，歐洲包括德、法、英又陸續傳出封城、管制。「今年因遠距辦公（Work From Home）和遠距教學（Study from home）帶動的需求量非常大，還有宅經濟也帶動遊戲機需求飆升。」童子賢對本刊說。
過去幾年筆電已被視為成熟產業，年需求都在1.5億台左右，但今年受到疫情影響，大部分企業選擇讓員工在家上班，紛紛補貼換購筆電。同時間，疫情也讓全球10多億學生無法到校上課，改採線上教學模式，不少國家大舉補助學生採購筆電，讓今年筆電需求上看1.8億台。
尤其是價格比尋常筆電便宜一半的Chromebook，更是各國政府採購的重點。「像是泰國一採購就是上百萬台，教育部長親自打電話來要貨，日本政府也補助每位學生4萬日圓採購，因此增加幾百萬台需求。」陳俊聖透露。
不只Chromebook出貨量居於領先的宏碁忙著向廣達、和碩催貨，華碩、微星也因電競筆電冒出的龐大需求忙翻天。「不少公司補助換購新筆電的消費者，都選擇能同時滿足工作與娛樂的新產品，電競筆電自然是首選。」華碩主管透露。
另外，疫情帶動的宅經濟需求，也讓遊戲機產業從年初旺到年底，像是靠著健身環、《集合啦！動物森友會》等熱門遊戲大賣，使得任天堂Switch今年出貨量飆升，從原先預估的2,000萬台提高到2,500萬台，負責代工Switch的鴻海，也一直被客戶狂催貨。「Switch本來就供不應求，加上微軟跟SONY的新機種，至少多出1,000萬台的量，被客戶催貨很正常。」鴻海主管私下透露。
8吋晶圓廠 產能缺口大
究竟是哪些零件缺貨呢？「今年一下子多出3,000萬台的筆電需求，過去產能沒增加的零件都出現缺料，包括面板、面板驅動IC、DSP數位處理器、電源管理IC、WiFi晶片、I/O微控制元件，到CPU（中央處理器）無一不缺。」華碩高層說。
其中，筆電CPU不管是英特爾與AMD都出現缺貨，尤其受限於護國神山台積電先進製程產能吃緊，拿不到多餘產能的AMD，筆電CPU的交貨量就比英特爾更少。「現在大家都想把先進製程產能放在賺更多的伺服器、雲端客戶上，突然爆漲的筆電、遊戲機的需求自然不容易被滿足。」資深業者不諱言伺服器零組件的供應，就沒筆電來得缺。
此外，晶圓代工8吋廠產能不足，更是這波缺料的最大元凶。「包括面板驅動IC、電源管理IC等都是靠8吋晶圓生產，像是聯電、世界先進的8吋產能早就滿載，這幾年大家都蓋12吋廠，根本沒有增加8吋新產能，所以廠商就算加班，也沒辦法解決缺貨問題。」童子賢對本刊分析。「目前零件缺貨的情況，最快要到年底才能紓解。」
趁著這波大缺貨的機會，有些零件商也效法本土被動元件龍頭國巨董事長陳泰銘的做法，不擴增生產線，讓部分零組件從7月就開始坐地起價。像是市場傳出8吋晶圓代工報價因此飆漲了2成，聯電股價3個月內也因此大漲近7成。一家供貨給面板廠的驅動IC業者就對本刊透露：「有些晶圓廠甚至不供貨給小廠，因為他們認為這波榮景是疫情帶動，只是一次性需求，都不願意擴增生產線。」
面板廠翻身 價格一路漲
不只8吋晶圓產能缺，近期受益於筆電需求旺盛的面板廠也跟著翻身。「從第二季開始，友達面板產能就是處於滿載狀況，最近忙著找供應商追料的時間，比見客戶的時間還多。」友達董事長彭双浪認為，面板產業谷底已經過了。對未來2年的面板前景相當看好。
一位面板廠主管對本刊透露，受筆電需求大增，筆電面板價格從5月就開始漲價，有些廠商把電視面板轉做筆電面板，沒想到第三季開始，電視需求也增加，現在連電視面板也出現大漲。「整體面板供不應求會持續到第四季，估計單價還有1成的上漲空間。」
值得注意的是，明年還有兩大因素將影響面板業，首先是韓國三星要淡出LCD製造，全面轉向OLED；其次，大陸官方將減少面板業補貼。「隨著三星退出LCD製造後，中國面板擴張也到尾聲，未來中國將主導面板業，不再需要靠補貼換市場，產業競爭將告一段落，對台廠有正面助益。」一位產業分析師分析。
這波大缺貨潮，雖讓受益的台灣科技廠老闆們如熱鍋上的螞蟻，每天忙著追料、趕貨。但同時間也都享受到出貨出到手軟、營收與獲利都不錯的好時光。「這真是台灣代工業近年來，最好、最健康的時刻，希望明年還能延續。」一位科技業大老闆期待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