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店做了26年，真的有感情，去年疫情爆發之後，生意每況愈下，5月12日，本土疫情爆發，我找房東談降租，但他堅持不可能，考慮3天，到15日眼看疫情更嚴峻，只能決定收了。」台北東區泡沫紅茶店始祖、毒茶新樂園老闆陳阿姨無奈地說。
空置率蔓延 士林最慘
近年，民眾消費習慣從街邊店轉向大型商場，台北各精華商圈盛況早已大不如前，這次本土新冠肺炎疫情爆發，成了壓垮眾商家的最後一根稻草。像陳阿姨在北市經營泡沫紅茶店已有30多年，全盛時期手上有8間店，今年5月因疫情結束頂好廣場後方巷弄的毒茶新樂園後，手中就僅剩最後一家茶飲店毒茶招待所了。
本刊調查，受疫情海嘯衝擊，北市商圈出現嚴重的店面退租潮，並在各區蔓延。據欣元商仲調查，北市135個店面商圈中，店面空置率逾1成的商圈有7個，比3年前的調查多出6個，其中，士林夜市最慘達27.77％，東區、中山晶華及天母都逾13％。
「我在東區30多年，從來沒看過這麼慘的狀況。以前一間店月營收最好可以到百萬元，現在是苟延殘喘，租金從最早6萬元漲到20多萬元，現在營收剩不到30萬元，5月根本沒什麼營業，這什麼世界？店家每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賺的錢房租、薪水一付，什麼都不用談。」陳阿姨感嘆，過往東區SOGO百貨週年慶大拜拜場景，如今因疫情，左鄰右舍紛紛撤退。
然而，被疫情海嘯沖走的，不只陳阿姨。同樣是東區老字號，位於大安路一段巷弄，以便宜又大碗著稱的合味拉麵，還有36年歷史的高麗棒、來自韓國排隊名店孔陵一隻雞，以及敦化南路一段的老炭伙居酒屋，疫情爆發前，門口都是排隊人潮，「都因疫情停止營業，令人感到可惜。」市場人士說。
房東降租難 店家退場
「到7月13日為止，這2個月東區確定關門的店家就超過30家，還有很多鐵門拉下，根本不知道還有沒有營業。」東區發展協會理事長暨北市光武里里長韓修和搖著頭說。
許多店家都跑來找韓修和吐苦水，多數原因就是房東不願降租。「店家覺得未來沒什麼可期待的，不如先退場吧！」就算有房東願意降租，店家還是無法安心，他指出，有家餐酒館的房東願降租5成，但老闆還是選擇先拉下鐵門暫停營業，自己跑去送Uber Eats貼補開銷。
東區商圈的慘況並非特例，來到以觀光客為主的西門町，掛著店面招租、頂讓的告示比比皆是。本刊委請商仲業者調查顯示，就連2年前一店難求，空置率都在1％以下的西門町，現在空置店面明顯增加。「熱門路段招租的店面多達24間，但有更多沒營業、也沒看到招牌的，實際空置情況應逾10％，甚至最多到16％。」第一太平戴維斯資深協理丁玟甄直言從未看過這樣的慘況。
住房剩2成 協商減租
不只小店撐不住，開業10年的西門町星聚點KTV也傳出撐不到三級解封，打算退租不再續約，讓愛唱歌的年輕人在網路上哀號不斷。對於這項傳聞，房東裕台開發實業回應，「這波各行各業都有提過想要減租，但星聚點尚未正式退租。」
另外，餐旅起家的海霸王集團，旗下位於西門町的德立莊商旅，也在6月2度發函給房東們，信中寫著：「淒風慘慘，猶似六月雪…期度凜冽寒冬。」希望房東體恤經營困難，要求在疫情停業期間免除租金。不過，由於發函前並未先與房東商量，引發強烈反彈，海霸王又再度發函，希望能自6月起共4個月租金打7折，7月連同6月租金一併繳交。
「疫情剛發生時，就先關閉餐廳，狀況趨緩後，才開始做外賣，餐廳業績掉近8成，飯店住房率只剩2成，根本沒人來台北玩，西門町又在萬華區，影響最嚴重。」海霸王商旅事業部總經理李慧珊表示，最初確實是希望可以免租，但後續透過協商，僅達成4個月減租的共識。
不只房客難熬，收租金的房東們也很無奈，海霸王房東之一的曹先生就說，最初對海霸王單方面告知免租感到不悅，但能理解世道真的不好，只能同意對方租金打7折4個月的要求。
「並非每個屋主都用現金買房，很多都是拿租金繳房貸，這些房東也是有苦難言。」西門商圈發展促進會理事長劉家鑫說。
欣元商仲總經理焦文華直言，自從陸客不來後，北市各商圈的房東都漸漸認清事實，願意調降租金，近3年各商圈租金平均調降約3成，其中，又以東區、西門町及士林夜市最明顯，租金最多降租5成，部分租金行情甚至已回跌到15年前的水準。
仰單一客群 受創最深
「這波受創最深的商圈，都是客群太過單一的，比如說只做晚上跟假日生意的士林，還有缺乏民生消費力支撐，專做觀光客的西門町，任何一個客群崩壞，連基本要做到3成營業額都很難。」丁玟甄指出。
隨著本土疫情趨緩，台灣有望在7月下旬降級解封，但各商圈是否就能起死回生？專家認為，房東要有租金得再打折才能成功出租的心理準備，目前空置率過高的商圈，很難再吸引到新店家，消費者發現沒甚麼好逛，造成惡性循環，自然難再吸引人潮，這些商圈要恢復往日榮景，恐怕短期不太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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