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沒有來吻醒 她11歲受傷變「睡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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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公主頭冠,娜塔莉‧瑪莎克準備演出《睡美人》,該劇比《天鵝湖》擁有更多炫技段落,非常考驗舞者體力。
戴上公主頭冠,娜塔莉‧瑪莎克準備演出《睡美人》,該劇比《天鵝湖》擁有更多炫技段落,非常考驗舞者體力。
小時候,娜塔莉‧瑪莎克第一次透過電視看了芭蕾舞劇《天鵝湖》,螢幕裡優雅的芭蕾名伶,讓剛開始學舞的小女孩,腦海冒出許多夢幻泡泡。「家裡沒有大鏡子,但晚上時,如果把窗簾拉起來,就可以在窗戶上看見自己還算清楚的身影。」這時就可以嘗試重現那優雅的姿態。
她以俄語訴說自己成為舞者的過程,那像在敘述一段被決定的人生。「媽媽決定讓我學舞,更準確地說,是我的老師決定的,她建議我媽媽讓我去學芭蕾,因為她發現我有天賦。」4歲進入兒童舞團,10歲進入基輔國家舞蹈學校,穿上芭蕾舞鞋的硬鞋,學習站在腳尖上跳舞。「我一開始並不明白這一切會有多困難。大概是過了5年吧,我才開始明白,大人給了我什麼,以及我一生將從事什麼工作。」
訓練的過程是嚴酷的,那時候的她,沒有感受到快樂,每一日像機器一樣,單調地練習著屈膝、延伸、鞭轉等基礎動作。才11歲,她就受傷了,痛到無法練習,並且因為治療,成了躺在病床上不能動的睡美人。「原因是練習強度很大,而我當時年紀還小,骨架還沒穩定,脊椎有許多處位移。」幸好媽媽帶她四處求診,才治好。
那父親呢?「爸爸很早就過世了。」吻醒睡美人的,不是童話故事裡的王子。她茶色幽深的眸子暗了下來,語氣憂傷不願多說。那神情像是《天鵝湖》第三幕,白天鵝奧蒂特發現王子錯認了對象,與黑天鵝奧蒂莉締結愛的誓約,於是在天鵝湖畔泣訴的樣子。
娜塔莉‧瑪莎克生涯演出超過2,000場《天鵝湖》,光是上個月,就演出了20場。
對父親的記憶只到12歲。她說父親有帥氣臉龐,知識素養也高,雖然不知道父親的工作,但還記得父親回家時,總會帶著礦物的橫切面回來。她也記得父親開車送她去舞蹈學校上課,幫她拉筋。「爸爸在世時,總向別人介紹我是小芭蕾女伶。不過,我覺得他這樣說其實沒有特別用意。在我們國家,小女孩若手長腳長,大概就很容易被這樣戲稱。」說到這邊她笑了一下,「但是沒想到,我最後竟真的成為芭蕾女伶。」
18歲,她終於首次登台,然而演出時,卻成了醜小鴨,「我忘了舞序。我太受震撼了。我練習、彩排了很久,結果一上台,全都忘了。那真的很可怕。」那是2000年,她在前蘇聯人民藝術家塔媞安娜‧塔亞基納(Tatyana Tayakina)的指導下,從基輔國家舞蹈學院畢業,進入烏克蘭大劇院基輔國家芭蕾舞團。從此,生活不是跳舞、排練,就是在表演的旅途上。
她生涯演出超過2,000場《天鵝湖》,光是上個月,就演出了20場。我問:「對於童話故事裡,女性總是被男性決定命運有何想法?」但這個問題,經過舞團官方指派的烏克蘭籍男性口譯,變成:「妳應該不像女性主義者那樣,總是覺得自己被壓迫吧?」當下,她回答:「女性的命運受男性制約,這很正常。」

現實中男伴人格強大

之後我們邀約2次訪談,另一位口譯終於忠實傳達了我們的問題。這一次,她說:「在烏克蘭,民眾對男女平權的問題比較不敏感,但同時每個人都有權利為自己做決定,與性別無關。至於舞劇,男性角色相對於女性,應有更大的主導權、有領袖魅力、有能力保護女性。當然,女性應該有選擇權,男性也應該尊重女性的選擇。但男女終究有別,我想,任何女性最終都會希望自己有夠強大的男性相伴。」或許是父親很早就在她的成長中缺席了的緣故,也或許是演了一輩子的故事,讓她即便卸下舞衣,走下舞台,也仍然活在王子、公主的故事裡。
王子齊格菲在天鵝湖畔遇見白天鵝奧蒂特。
我忍不住問,那妳現實中的戀愛關係呢?「我的男伴一直都是人格強大的人,我認為這對女性很有助益,也是很重要的支持,男性越強、越值得依靠,女性就會越安心。像我的現任丈夫,他雖然脾氣溫和,但內心世界非常強大,給我很大的安全感,讓我可以很自在地做自己。」她已結婚,沒有孩子,丈夫也是芭蕾舞者。
俄國聖彼得堡音樂學院表演藝術研究所博士李巧說:「只有舞者才會同情舞者的生活,因此芭蕾舞者的伴侶也多為芭蕾舞者。芭蕾舞者的練習強度大,受傷嚴重時甚至無法生育。而不間斷的表演生涯,也讓舞者不會有生育的計畫,等於是將自己完全奉獻給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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