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舊日廚房》,回憶母親筆觸溫暖,可是現實生活並不是這樣:「哥哥姊姊都是很乖的小孩,唯獨我不是。我們家小孩出去,是會被給人家欺侮的,唯獨我會把人家打到手脫臼,我媽媽會帶著禮盒去跟人家賠罪。小學畢業了,我拿了一個二、三等獎,她母親很生氣,不准我父親去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因為我哥哥姊姊都是縣長獎、鎮長獎。我回家都是髒兮兮的,因為蹲在地上跟別人打彈珠、打紙牌。回去母親都會打我,大部分的小孩被打,會哀求下次不敢了,但我被打了,我會表達我的忿怒,會瞪著母親,母親受不了,就會打到瘋狂,總是我姊姊哭著衝出來抱著她『說不要打了,再打就死人了』。」
【詹宏志番外篇】「我跟母親的關係,感情強烈,彼此相知。」 詹宏志新書獻給母親
早些年,詹宏志出版《綠光往事》、《人生一瞬》,書中將父子相處的點點滴滴,寫得動人雋永,但詹宏志說他跟父親一輩子講的話搞不好沒有超過100句,「那時候寫很多我父親,是因為我父親已應不在了。父親在我們家是很權威的存在,他在家的時候,我們走路都要放輕腳步。我記得那時候過年,車票很難買。我台北搭火車到新竹,再轉公車到台中,回家要9個小時。千里迢迢回到了家,總是先往廚房走,因為母親一定在那裡,跟她講我回來,然後我再回頭走到客廳問候父親。父親總是先抬起頭,我不確定他會遲疑5秒鐘還是10秒鐘,然後一定會說『你頭髮怎麼不去理一理?』可見我父親對我的樣子不是很滿意的,但他對我們從來都不是疾言厲色,不像我跟母親,總是衝突不斷的。」
他自我分析,成長過程中與母親衝突不斷,是因為他比其他兄弟姐妹更勇於表達,但也是因為跟母親太像了,「我母親絕頂聰明,她沒在外面做過一天事。但每天晚上她在那裡縫毛線,她會跟我說鄰居某某太太或學校老師來,講了什麼,她會對我解釋,這個話背後的意思是什麼,然後她會講她回答什麼,都些話都暗藏交鋒意味。所有的小孩,她只跟我說這些話,一來她可能有想要傾訴的對象,二來是她應該有意識到我是聽得懂的。我的父親母親都覺得我是他們手上的小孩中最需要擔心的,不聽話是一種危險,太聰明也是。我父親常常跟我母親說我這個小孩,日後不是大好就是大壞。」
因為太像,開竅了就沒事了,「我上大學就不跟母親起衝突了,我們太相像了,讓她不生氣很容易啊。我母親生病那幾十年,我是家中唯一能夠勸服她的人,她脾氣拗起來的時後,家裡的小孩都沒辦法的,唯一對我言聽計從。我跟她衝突就解套了,那是衝突是性格上的,不是理解上的。我知道怎麼聽她的話,也會讓她聽我的話。」他說母親生命最後一段時光,不斷進出醫院,幸虧有弟弟全心全意地照顧著。他常常接到弟弟的電話,弟弟總是語帶哀傷地說母親不行了,不認得人了,救護車來了,要送醫院了。偶爾母親在救護車恢復神智,弟弟會安慰媽媽說:「不要害怕,宏志要來了。」母親吊著點滴,吸著氧氣點點頭,說:「既然宏志要來,那就拜託司機,先轉去市場,我去買條魚。」
詹宏志說:「我跟母親的關係,感情強烈,彼此相知。」故而這本《舊日廚房》是獻給他的母親詹洪連鳳。
★《鏡週刊》關心您:若自身或旁人遭受身體虐待、精神虐待、性侵害、性騷擾,請立刻撥打110報案,再尋求113專線,求助專業社工人員。
本新聞文字、照片、影片專供鏡週刊會員閱覽,未經鏡週刊授權,任何媒體、社群網站、論壇等均不得引用、改寫、轉貼,以免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