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真一
小兒血液及癌瘤學醫師,服務於美國聖路易大學醫院及Glennon樞機主教兒童醫院,2006年退休擔任名譽教授。關懷台灣歷史及客家文化,曾獲客家委員會「客家貢獻獎」。
非常高興看到《客新聞》設有【寫客文】專欄,而且有不少人投稿,寫出客台語的文章,可喜可賀。客家話能寫出來後,想應該能使客家台語更廣泛流傳下去,甚至留給後代。雖然常有人辯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使年輕人能講客家話,客家人才能生存傳承,不要浪費時間在寫作上。
對寫Holo或客台語,從開始就有不同的看法。前拙文〈羅馬拼音字與台灣語文〉說台灣新文學,將近一百年前開始,就有《教會公報》以羅馬拼音字(白話字),接著謝南光用日文,及賴和用台式華語寫。用華語或日文來寫,最大的問題是,不能表達Holo或客台語,原想要表達的真情真義。
這當然有「政治」問題的成分,因爲Holo或客家及原住民的語文,以前被定位為「方言」及「非國家語言」。統治政府有藉口,說必須要能講及能聽外、還要能寫出來,才能定位為「語言」或「國家語言」。一談到書寫時,客台語就有不少問題。自己常探討並常寫客台語,就是能力有限,還是認爲必須多去嘗試,才會進步。
本刊發表上述的拙文〈羅馬拼音字與台灣語文〉後,有人來信給我,說本刊很少討論羅馬拼音字,希望能多多介紹。自己嘗試各種多元化的寫法,謝謝多年來,常有專家及先進的教導。以下主要討論自己的經驗,包括用羅馬拼音字的多元化探討,以及自己讀、寫客台語的經驗,還請大家繼續指教。
探討及嘗試多元化
嘗試客台語的寫作,應該參考人數多得多,且寫作歷史較悠久的Holo台語,尤其羅馬拼音字的Holo台語。還應多參考,用全漢字寫的廣東話書籍、報刊及雜誌,雖然不少漢字看不懂,還特別買來參考。自己嘗試不同方式的客台語書寫,希望客台語能進步與發展,這樣客家台灣人更能生存吧!
這篇拙文討論自己的探討及嘗試,這拙文想分三部分來討論:(一)最普通最多人使用的全漢字寫法,同時討論有些人加注音及説明(注解)的增强辦法。(二)全用羅馬字來寫客台語,稍提到注音符號的問題。(三)漢字與羅馬拼音字並用文體的閲讀及書寫。
全漢字讀寫客台語
全漢字寫是目前最普通及最普遍的客台語寫法,用全漢字來寫文章、歌謠或詩。因爲目前仍有許多,找不到漢字的客家話。雖然教育部有使用手冊出版,還出版網站客家辭典可查。教育部的出版的資料,離有所謂的「標準」仍很遠,注意到大部分的作者,或客家辭典的編輯,各有不同的理由,很少人按照教育部的資料。
以前在本刊登出的拙文〈蛇年儕儕來講客:介紹客語辭典的「蛇」音〉,就提到的各類客家話辭典中,不少客台語漢字,相當不同。有些辭典的編輯還說,自己找出「漢字正字」,可是各辭典的「正字」也不同。更大問題,很多人對這些所謂「漢字正字」,不知道其意義及發音。
「代用漢字」經常出現,代用字有些取漢字字義,很明顯地,有些取用「國語」或説「華北語言」的讀音。下面會説明,有的人用符號附加於該字,表明只取其字義,不能讀其音。有的「代用漢字」取其音,非其字義。辭典編輯或文章作者,爲了「同音」或「同義」,取捨的「標準」不一。所以全用漢字寫時,「漢字正字」及「代用漢字」的用法不一,目前還是相當混亂。
不少客台語借自廣東話或Holo話的漢字,雖可能本非客家語言,但用習慣後,就變成客家話的「漢字正字」。廣東話比較有力量,廣東話的漢字,在一般電腦的漢字系統中有,不少客家話漢字相近而採用。當然台灣的客家話,也一樣地受到Holo台語的很大影響。
雖然有人認為漢字,只適合古典中文的「死」語言,或說漢字有不少缺點,用全漢字來寫客家台灣語文,還是最多人使用,最普遍的寫法。如何全用漢字且有改良辦法,減少漢字的混亂?有人加用羅馬字或其他注音符號來注音,類似日文的假名注音,最少可減少客台語漢字發音的問題。還有人不少作者,在文章每頁的底下或文章後面,用華語來説明大家不熟悉的漢字。
最近大部分人的寫作,都用電腦來書寫,有什麽辦法,能順利寫而且方便讀者,看得懂而且讀得出來。找尋大家有共識的好寫法,下面是看到有些人,對全漢字寫法的增强辦法,這裏稍來討論,希望以後會有更多人,寫客台語。
漢字加注音、説明(注解)
上面提到不管Holo或客台語,找不到普遍大家較有共識的漢字時,不管是採用古漢字、代用的同義/同音的漢字,或作者自己創造的一些漢字時,可在漢字旁(直排時)或上面(橫排時)注音,類似日文中較不常見的漢字,加用假名注音,
在Holo台語的著作中,看過東方白的書《雅語雅文》(圖一),他用細小的羅馬拼音,注音於漢字的上面(圖二)。東方白寫的台語漢字,不少是他自己創造,有注音可以減少混亂而且方便閱讀。同時他在文後有「本文生字」,寫出羅馬拼音字及台語漢字的華語解釋,文後的説明更容易使人瞭解他寫的Holo台語。


客台語中,仍未看到有人,用上述東方白的方法寫客台語。可是有不一樣的方法來改進,大家最常看到的是廖金明先生幾十年來,寫南四縣腔客台語,以前用不同方式傳送給大家。目前在《屏東時報》的《客家專欄》,刊登得最普遍,他的注音用羅馬拼音,直接寫在漢字之後而且不用括號,較方便閲讀。同樣地,在文章後面或頁底,有説明/注解。請到上述網站閲讀,他寫的題材很廣泛,相信大部分的人,都可找到自己有興趣的題材。
彭德修的《大家來學客話》以及他參與的《客語聖經》,雖沒注音,但使用一句點符號「。」(圖三)於字的右上角,表示不能讀如「國語」的音,只是取其義,告訴人要讀客家音,雖只是提醒人而已。若用「住。」,表示這字不要讀如 「chu/chhu」 ,請讀如「het」 或「tai/dai」。

因爲主要看的版本是漢羅對照,一看到有「。」於字的右上角,開始時會看左邊的羅馬拼音字,不過看多了很習慣,該是一大進展。順便一提,在本刊的【寫客文】專欄中,介紹作者時用「戴中壢」,表明他「住中壢」,第一次看到有點奇怪,但也一樣,習慣了後,就知道「戴」字是取其字「音」非字「義」的代用字。不過這類字若出現太頻繁時,就會有讀不懂那客台語的文章。
當然像《國語日報》在漢字旁加注音符號,應該也可以,不過注音符號不適用於客家及Holo台語。可以如東方白且不管橫寫或直寫,加羅馬拼音字注音。無論如何加注音或其他的改進辦法,可增加用全漢字寫客台語的可讀性。
最多人在文中,用號碼注明,文後或頁底下,寫出注音及注解,這樣必須經常前後來往一再地重複看,是較不方便,不過還是有幫忙。當然像本刊的【寫客文】專欄,在整篇文後提供翻譯,也是一種增加客家話的寫作及可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