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燿圻,北埔客家人,這下戴新竹縣(海陸腔)
頭擺做細人仔該下,最暢个日仔斯係禮拜(註1)學校放尞,做得做盡多自家想愛做个事頭,乜做得懶尸閒亍亍滿哪仔遊遊野野,爺哀毋會管。
毋過讀國中以後,在放尞愛搞尞以前,學校規定愛寫个水筆字作業定著愛先寫忒正敢去搞,係無斯(註2)!先生就會扣你个成績,到時係打著嗶嚦屎(註3)!該斯會當見笑哩喲!所以,打早食飽朝遽遽就蹶上二樓,尋出紙、筆摎墨盤,桌凳徙到陽臺門脣光線罅足个位所,續等就揙出阿爸訂个報紙照等裡背「社論」个內容抄,直直到寫忒正敢出去尞。
書桌對面堵堵好係鄰舍阿壽伯公厥屋下灶下个屋蓋頂,見擺寫字就會有屋簷鳥無斯月鴿仔飛到瓦頂高企等歇睏,成下一兩隻,下把仔還會歸群弛崗打陣共下飛來,有兜會該看這看,當像在該尋東西食樣;有兜會頭那斡轉身去絮厥(註4)个翼,摎翼絮到亮線亮線,乜有兜恬恬在該晒日頭啄目睡,成時還會看著鳥公打鳥嫲哩!輒常害𠊎看到發琢呆、嘴擘擘,實在還生趣!強強嗄毋記得自家還在該寫字哦!逐禮拜該像做電影樣,精彩个畫面輪等一齣一齣个緊放映。這毋單淨教會𠊎「動物本能」个基本知識概念,乜分𠊎在難得个尞日加添盡多趣味个故事,心肝肚還較欽羨(註5)个係厥兜个自由自在。
行出禾埕,大廟就在屋脣正手析,係堵著閒日仔廟坪長下無麼个人恬肅肅,該時節𠊎最中意一儕人坐在廟門前石雕个龍柱仔下,該高高大大个石碫仔町看人、看風景,腳毋罅長還貼毋著地泥,兩隻腳就打晃槓恁樣晃來晃去,享受這恬靜恬靜个氣氛。還好哪!
當晝个日頭恁烈,晒到廟坪个石枋會熝人,天頂个雲歸堆歸堆成時變成靚靚个花仔無斯動物,像各種奇奇巧巧个形影在天空頂展功夫,分人當多想像个空間,在這清閒个尞日上晝,大廟摎廟後背个「秀巒山」摎𠊎共下欣賞這花剌必駁个景緻,實在係還湛斗个時光,硬硬會分人愛轉都行毋開腳。
恁堵好一條黃狗慢趖趖對叮咚橋巷肚行到廟坪中央停下來,頭磬磬仔用厥个鼻公鼻上鼻下,親像尋著佢中意个位所,續等看著佢歸隻膴身橫下來,橫在該石枋頂一下仔黏時就翻身嗄四腳惹天,腳膝頭還略略仔勼等,佢還摎頭那貼等地泥,目眨眨在該享受燒暖个日頭所帶來个鬆爽,。結果黃狗牯个核卵斯恁樣大大方方在烈烈个日頭下現出出這斯係俗話講个「黃狗晒核」。你可能會想還毋知見笑,其實該隻畫面顛倒轉嗄會分你笑弛弛仔去愐想佢還知好享受哦,這乜係戴鄉下在這恬靜臨晝下正有个,最簡單又快樂个光景。
北埔故鄉幸福个畫面,有𠊎淰淰个記憶,大廟慈天宮前个廟坪、後山尞園「秀巒山」、細孲仔時食飯桌窗門脣个天井、還有落水天跈等阿婆聽等屋頂个瓦叮叮咚咚落水聲睡落覺,該量時个景象斯像形做紙影戲(註6)樣,分𠊎仰般乜毋會毋記得。
時間過恁遽,亻恩俚跈毋著,該載這下還戴在北埔,能夠繼續感受厥个靚、厥个好,恁樣斯當罅擺咧!
註釋
(註1)禮拜,liˋ baiˇ:禮拜天
(註2)係無斯,heˇ mo sii:不然的話
(註3)嗶嚦屎,bi li shiˊ/bid lid shiˊ:倒數第一
(註4)絮翼,siˇ rhidˋ:整理翅膀羽毛
(註5)欽羡,kimˋ sienˇ:羨慕
(註6)紙影戲,zhiˊ rhangˊ hiˇ:電影
華語
小時候星期日放假是最慵懶的,什麼事都可做也可以很自在的無所事事。爸爸媽媽不會管。
但是上了國中要嬉戲前每週例行功課一定要完成的就是用毛筆寫週記,不然老師就會記上一筆,那可是會影響學業成績的,萬萬不可。一早用完餐,爬上二樓找出紙筆硯搬好桌椅對正門口光線足夠的地方,接著翻出老爸每天訂閱但過期的報紙第二版找到社論就一字不漏工工整整的操將下來直到寫完才算做完功課。
書桌對面是隔巷阿壽伯公廚房的瓦房屋頂稜線一排,每每寫作業總會有麻雀或鴿子落單的,二隻三隻或成群排一列在嬉戲,在凝視,在梳理光亮的毛髮,甚至精彩時還可以看到兩隻卿卿我我最後做交尾的戲碼上演真是難得,哈哈看到忘情處都忘記自己還在寫功課呢!一幕幕有趣不同的畫面每週都播放著,除了教會我動物本能的基本知識概念外也讓平淡無奇的假日上午增添好多樂趣,也嚮往牠們的無憂自在。
跨出家門小院子大廟就在正右邊,廟坪上空無一人,喜歡悄悄坐在石龍柱下的高臺階。個頭小,腳掌尚搆不著大塊平板石只能兩腳輪替的晃啊晃享受這靜謐的氛圍好不舒坦。艷陽高高肆無忌憚的灼熱著石板,雲朵成堆成堆恣意的排成像花瓣,像動物或各種臆想得到的形狀在無垠蔚藍的天空展示著,讓悠閒的假日上午更顯繽紛多彩。廟和山都俯視著一切,多美好的時光啊!
一隻黃狗慢慢地走入眼前的一幕,頭鼻低下聞了又聞似乎找到中意的休憩處,只見牠緩緩身腳側躺平在溫暖的石板上,頃刻之間,牠更是翻了個身軀,四腿呈現微彎整個朝天,頭顱頂著地雙目閉著,讓全身都浸淫在暖暖日頭所帶來的舒適感,更讓人觸目也帶來會心抿嘴一笑的畫面是公狗的性器就這樣坦蕩蕩的曝曬在溫煦太陽下,不顯得齷齪反而有種幸福到了極點的閒適,讓人不得不心生羨慕牠的雍容大方。也讓小毛頭心理感知到在這假日偶得的平靜就是著這樣,簡單而幸福。
北埔故鄉的幸福感深植在我記憶,久久不願散去,大廟慈天宮;後山樂園秀巒山;甚至兒時住處天井的光景;跟著祖母聽著瓦上叮叮咚咚雨聲入眠,彷彿歷歷在目,時光走得太快,腳步都已跟不上。所幸兒時的遐想換成真,我還有幸住在北埔能夠繼續感知它的美,它的好,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