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日下午,沿著省道台一線南下經過屏東枋寮水底寮三叉路口,52歲的養殖戶黃秀英全身包得密不透風枯坐在塭堤邊,包巾中僅露出一對眼睛望著水面,眼下盡是漂散的富貴魚(圓眼燕魚)魚屍,整池魚塭幾乎全軍覆沒慘遭滅塭,她無奈說:「難道漁民只能等死嗎?」
黃秀英想起今年的紅衫魚苗活成率還不到去年同期的一成,光是今年上半年損失保守估計超過新台幣700萬元,槁木死灰四個字是她此刻心情的寫照。
枋寮鄉水產養殖區達六百多公頃,番仔崙生產區就占了1/3強,黃秀英家族近40多公頃的魚塭,從去年10月就飽受兩旁廢棄土回填之苦,一處回填建築廢棄土,另一處占地近2公頃的農地為當地縣議員劉淼松所有,回填一坨坨黑白丸狀的不明廢棄土,前述採集送驗的土樣就來自這裡。
上個月黃秀英養的3條狗竟在7天內相繼暴斃,她驚恐之餘採集廢土場的土壤和附近水體送驗。
當天本刊前往魚塭實勘,塭堤上吹來的南風藏著一股熱氣,夾雜著難以形容的刺鼻化學焦味,悶得令人難受。
枋寮鄉代林文央告訴記者,包括磚瓦、混凝土等營建剩餘土石、石灰爐渣、轉爐石、脫硫渣,尤其有害重金屬棄土都不該回填到農地,環保局應該予以禁止,並命業者馬上清除。
當天下午記者發現2名環保局稽查員到場勘查時,無視農地上磚瓦、混凝土,直說廢棄土「沒有毒性」,更遑論追究相距50米、埋在地下2、3公尺深的事業棄土,執法者的公信力受質疑。
台南市社區大學環境行動小組研究員晁瑞光表示,從土壤報告檢出重金屬鉻濃度達228ppm、鎳濃度153ppm和銅濃度286ppm,超出土壤汙染監測標準,必須持續監控,姑且不論廢棄土的化學毒性,光是落塵顆粒就足以阻絕水體氧氣置換,魚苗誤食後果可想而知。更令人憂心的是雨季將屆,深埋的不明物質被沖淋溶出,恐怕汙染地下水,重創台灣養殖王國的商譽與形象。
晁瑞光說,有害廢棄土在屏東四處流竄,番仔崙魚塭只是冰山一角,不肖業者透過興辦廢清法中「再利用事業」掩護非法傾倒棄土惡行,從中央到地方政府卻不願正視其嚴重性,未來汙染的「漣漪效應」恐殃及周遭產業,盤商再伺機大砍水產和農作價格,終歸受傷的還是無辜的農漁民。
另一端緊鄰台糖大響營農場2筆農地更是誇張,近3公頃的農地2年前被堆置廢棄土,直到去年10月高出地表足有1米餘,但早該長滿叢草的大片土台卻寸草不生,殘酷的事實是送驗的土樣中,鉻、鎳、鋅和銅4項重金屬濃度在農地標準均超標,銅濃度1250ppm為標準值400ppm的3倍高,應列為「汙染控制場址」,附近作物若受汙染應予剷除、銷毀和補償,環保局應依廢清法清除和處罰,並追究來源、協助農民求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