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歐洲保育行動有成,然而仍逃不過生物多樣性日漸低落的危機。嘗試實行「野化」的歐洲科學家們,於波蘭、英國、尼德蘭等國家劃設大型封閉場域進行研究。
「野化」指抽離人為因素介入,引入大型動物回歸荒野,食物鏈頂端由上而下,如漣漪般地擴散影響整體環境,從而提高當地的生物多樣性。「野化」首先出現於1990年代的美國,黃石國家公園因為1920年代時大規模撲殺狼群,致使失去天敵的麋鹿繁衍過盛,造成生態系沉重負擔。為此,美國引進加拿大灰狼,改變麋鹿的覓食與活動範圍,減輕生態壓力,也讓其他動物得以生存。
過去論點認為歐洲舊有地貌為一片蓊鬱森林,草食動物只能隨植物而生,然而生態學家弗朗斯維拉對這個觀念提出挑戰:他以尼德蘭的東法爾德斯普拉森自然公園(Oostvaardersplassen)為例,該地為5600公頃的海埔新生地,鄰近沼澤地喬木與灌木叢蔓生,不適合人類社會發展,因此成了「野化」實驗場。
弗朗斯維拉發現,草食動物會隨植物而居,建議讓大型草食動物在自然公園內自由活動、不提供額外食物。結果植物的普遍性與冬天的嚴酷,成功調節生態系中的草食動物數量,進一步影響該地植物、昆蟲與鳥類的數量。顯示大型草食動物數量能左右生態的連續性,而非僅是被動成為環境變遷下的接受者。
儘管尼德蘭的東法爾德斯普拉森自然公園「野化」實驗看見影響,但也有學者對歐洲「野化」提出質疑。2016年,學者奧羅拉托雷指出歐洲有近4分之1的土地距離最近道路皆在500公尺內,幾乎沒有偏遠地區。「如果全世界都有人類的足跡,保育要從哪開始?」學者傑米洛瑞莫也認為,「野化」概念試圖抽離人類的影響,歐洲高度都會化與農耕習慣都使其難上加難。
不過牛津大學地理與環境學院的保羅傑普森解釋,「我們不是要保護舊有的自然,而是創造新的自然。」他表示,「歐洲模式」的特殊之處在於,進行野化的地點並非原先劃定為保育用地的區域,而是現在才要恢復成為自然資產。
「野化」讓部分生態系自我管理,顛覆百年來的做法與景觀地貌。現今歐洲,野化計劃成了潮流,但多半僅限於封閉的小區域,如占地5600公頃的東法爾德斯普拉森、占地1400公頃的耐普(Knepp)與占地1000公頃的法亞布拉瓦保護區(Faia Brava)。以歐洲土地的特殊性來看,野化的規模能融入稠密的人口嗎?而透過野化能協助鄉村地區的經濟生存,帶動與荒野自然相關行業的發展,但隨之而來的人與動物棲地的爭地衝突,人類是否也準備好與這些動物及其代表的意義共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