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個題外話,我和鄭怡姐當了好幾年「網友」,不時分享、討論最近看了什麼不錯的劇,《華燈3》18日下午3點上線,隔天一早她就po了感想,想必也是第一時間追完,她有兩句話我非常認同,她說:「其實我一直不是以推理角度來看凶手是誰,而是在這部戲裡品味各種人生滋味。」
對啊!抓凶手固然重要,但交給潘文成(楊祐寧)搞定就好,《華燈初上》帶給大家的,不應該只有「人是誰殺的」而已。我曾經和《華燈初上》編劇杜政哲做過一次訪問,他坦言「懸疑」不是他擅長的創作類型,而他的朋友看完戲,都笑他很「奸巧」,因為他還是在寫他最擅長的情愛。
《華燈3》上檔前一週,我們又碰了一次面,當時他說:「你如果想知道凶手是誰,我可以告訴你,但凶手真的沒那麼重要。」其實,聰明的觀眾在第二季尾聲,已經不難猜到一二,第三季只是確認而已。所以這戲好看的,確實如鄭怡姐所說,是每個角色在各自人生中所經歷的故事,以及明星們如何詮釋他們。
蘇慶儀的交際手腕八面玲瓏,但她過不去愛情裡的執,從被同情到黑化陰狠,楊謹華的演技層次分明,表情細微,每根神經抽動都是戲。羅雨儂的人生,從叛逆離家、入獄、愛人與被拋棄,兩位摯友殺人與被殺,以及母子分離的無助與無奈,角色充滿厚度;林心如在《華燈3》的能量宛如加足馬力,牽動觀眾淚腺,身為總製作人,她把作好一部戲跟演好一部戲這兩件事同時辦到了。劉品言放下現實生活中自信的一面,挑戰全劇最悲慘的角色花子,被踐踏、被傷害,卑微如苔蘚的生命想重新站起來,卻始終玩不過命運。
看戲是很主觀的體驗,如果我是金鐘獎評審,我會把女配角的那一票,投給令人驚豔的劉品言。但這不代表其他人不好,「阿季」謝瓊煖的演技爐火純青,舉手投足開口閉口就是練家子;而郭雪芙演的「愛子」,你可以挑惕她講話大喇喇的方式太現代,並不像1989年的酒家小姐,但你也必須承認她演得自然毫不尷尬,在追劇的過程裡,我一直認為郭雪芙就是「愛子」了。
《華燈初上》第一部評價太高,劇迷對後面兩部的期待值拉高而變得更加picky,像是有人說:「說好的條通宮鬥呢?」也有人認為《華燈初上》的格局,不見整個條通生活區的繁華,所有的燈紅酒綠只呈現在「光」與「Suger」的那條巷子裡。這些意見都可以作為未來若真有第四部或電影版的參考,但有一種人最討厭,就是自豪「我到現在都還沒點開」,底下留言區跟著一堆同溫層附和:「對啊,哪裡好看」「我不懂有什麼好哭的」……。你當然可以選擇不看,但不去探究好不好看,光一昧說不想看,並不會讓你比較厲害。
大家都知道,台灣的演藝環境與中、韓相比,多麽捉襟見肘;大家也都看見,即使在這樣的條件下,依然有很多人在努力為這個產業尋求亮點跟未來。《華燈》不論男女主角、客串、友情演出,都是當代演員與潛力新秀的一時之選:好希望霍建華的戲份可以再多一點;還有楊祐寧、張睿家在劇中一正一反,不同的man味展現,讓我想起當年他們在同志片《十七歲的天空》和《盛夏光年》初出茅廬的模樣。
《華燈》的綠葉男星中,比起男扮女裝、誇張搶眼的吳慷仁,我更愛的是王柏傑。這2年剛好看了王柏傑3部作品:從《罪夢者》中的瀟洒哥,《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中的音樂製作人,到《華燈》裡的舞男亨利,是3種全然不同的樣貌,他駕馭得悠然自得。儘管他已經不是《九降風》時期的鮮肉,16年的表演生涯有不少碰撞起落,但這些經歷都是成就他成為一個出色演員的養分。
最後想提一下章廣辰。5年前林心如和張軒睿在她製作的《我的男孩》中談姊弟戀,當時章廣辰和許光漢是男一張軒睿身邊的甘草人物;5年來許光漢憑著《想見你》一飛沖天,章廣辰也終於因為《華燈初上》亦正亦邪的刑警角色被注意,期待有更多製作人能看見他的努力。
《華燈初上》並不是一部沒有瑕疵的作品,但我想謝謝它過去100多個日子的陪伴,也希望台灣的影視圈有更多傻子與瘋子,能把戲劇的這盞燈點得更加燦爛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