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開地圖,從雅加達周遭地勢,不難發現這是一塊濱海的沼澤平原,由吉利翁河等13條河川的下游共同沖積而成。河水從雅加達南方火山群一路順地勢而下,流經雅加達市區,最後再匯入雅加達灣。
河水替城市聚落帶來了生機,也是雅加達得以蓬勃發展,成為印尼第一大城的幕後功臣。但近幾年雅加達市民開始察覺到情況不對勁,隨著極端氣候愈見頻繁,街道幾乎逢雨必淹,某些地區甚至長期積水不退。市府單位勘災過後,才發現暴漲河水到了入海前的最後一哩路,竟無法宣洩而出,導致河水漫過了河岸,水淹民宅。
河水為何流不進海裡?原來,雅加達濱海地區的海拔高度已經超過了市區,但並非海岸線「長高」,而是市區地層經年累月不斷下陷,才使得海岸的地勢相對升高,河水無法順勢入海。
「雅加達就像是一個碗,而這個碗正在下沉,」世界銀行的水資源專家Fook Chuan Eng如此形容。
為了引導河水入海,印尼當局修建了多條運河,設法讓盆地裡的積水能循低處入海。但問題是即便廣建運河也僅能指標而不能治本,因為整個雅加達市區仍然在緩慢下陷,不管是河川、河岸、岸旁港埠、魚塭、商家、民宅、貧民窟或高檔豪宅,甚至是那一道阻隔海水漫進市區的濱海堤防,全部都跟著地層崩塌,一起下沉。
「每當大潮來臨,岸邊船隻幾乎就漂浮在海堤的頂端,從我們家門口就可以看到那些船,」住家緊鄰雅加達灣的穆拉巴姆村民說。
4月底,印尼政府決意遷都的消息,引來國際上的普遍關注,許多人把此一事件和氣候變遷、地球暖化做連結,認為海平面上升是印尼當局痛下決心的最大原因。但實際上,雅加達所面臨到的危機是雙重的,比海水倒灌更根本也更深遠的問題,是地處低窪的雅加達正因為超抽地下水,越陷越深。
「這問題已經持續很長一段時間,」長期研究雅加達地層下陷的美國奧瑞岡州大學地球科學教授Estelle Chaussard說:「當你從鬆軟的土地裡抽走水分,地質結構就會崩塌,這種下陷的情形是不可逆的。」